白鹤倒是想质问一下为何赵紫丹不下杀手,只是他虽然贵为副教主南极仙翁的徒弟,但广成子道君真传弟子的身份也不输他,只能沉默无言。
而此时,琼楼上还未出战的人已经不多了,白鹤几番扫视,最终把目光停留在其中一人身上。
这人一身黑袍,袍上用蓝线绣着海浪翻涌的景象,五官端正,面庞英俊。
“敖解,你来对下一阵!”
黑袍青年拱手称是。
“不必留手!”
白鹤童子又阴沉沉补上一句。
“谨遵师兄符命。”
黑袍男子再次俯身领命,态度颇为恭敬。
只是莫看黑袍男子对待白鹤童子如此低眉顺眼,但此人身份也不一般。他姓敖,这个姓氏在洪荒大地上人尽皆知,只属于四海龙族。
敖解出自北海,同时也是黄龙真人的弟子。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那位在阐教中入门极早、在龙族中辈分极高的黄龙真人,收下的弟子实在太多了,座下弟子号称八十真传、记名三百,到最后还是原始圣人亲自过问责令,那位真人才稍稍有所收敛。
而他座下的弟子,全是龙族,又以血统最为亲近的北海龙族居多。
敖解自然是其中之一,他身为龙族能在陆地上自由行走,靠的也是玉虚谱牒为他遮掩龙族的业障因果。
什么东西一多,其价值自然也大打折扣,因此黄龙真人座下真传,也被阐教门人私底下称为最不值钱的真传。
加上阐教从上到下向来看不上披毛带角、湿生卵化之辈,那么敖解这群龙族,在玉虚宫的地位可想而知。
随着对面云辇上走出一个瘦小人影,敖解也走出琼楼。身为龙族,那份骄傲自然还是在的,虽然这些年逐渐被磨平棱角,但在眼下这样的场合,他心中的想法却是和之前的乔坤有些相像,一股心气渐生,势要挣下一份光彩来。
他望向对面,发现来人仅有六尺身长,体型瘦弱,也是穿一身黑衣,从五官上看,除了鼻子很小、很尖之外,再无什么特别之处了。
“蓬莱岛,汪奕。”
那人说道。
熬解昂首答:“黄龙真人门下,北海敖解。”
“敖道友且听我一言,方才赵道友对我兄手下留情,我须得承这个情。我的血遁阵法煞是凶险难制,起阵后我只可导之而不可止之,你等下若难以招架,还是要早些出声示警,否则恐有性命之忧!”
汪奕这番话虽然恳切,只是敖解此时心气正盛,正要大胜一场为北海正名,哪里能听得下这番言语?
“道友实在猖狂!你有何手段尽管使出来便是,休要多言,摆出你的阵来!”
汪奕微微摇头,只是轻轻道:“我的法阵,就在道友身上。”
说罢,他摇身一变,化作一个细小黑点,然后遁入漆黑虚无中,众人便再也无法察觉到他的踪迹。
敖解立即祭出一个玉蚌,玉蚌吐出一连串的巨大水泡罩住了前者。不过敖解仍不放心,又祭出了十张玉符护住了自己的上下八方,随后才去细细感应汪奕的位置。
约过了二十息的功夫,寂静旷野上,突响起了一句话:
“道友莫找了,我在你身体里呢!”
汪奕的声音竟是从敖解的身体里传出来的!
敖解脸色一变,急忙用家传的心龙巡界内视之法扫视全身,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之术,他低声道:“道友莫要装神弄鬼,你我光明正大交手一番!”
“道友,我在你手太阴肺经里!”
凭空又响起来了汪奕的喊声,而敖解突然眉头一皱,脸上表现出痛苦之色,同时,他以右手死死掐住自己的左臂内侧。
“现在到了手阳明大肠经。”
敖解一声哀嚎,先后以右拳锤击自己的左侧胸膛和脖颈。
“足阳明胃经了!”
敖解半个身子直接瘫软下来,全凭本能凝成一朵云托住自己,才没有从半空上坠落下来。
他勉力掏出一朵青色小花嚼碎吞服,又用颤抖的手指在自己眉心、胸膛以及脐下画印,做完这些,已经是汗如泉涌。
“没用的道友,我要去足太阴脾经了,再不投降,怕是来不及了!”
敖解蜷缩成一团,已经是彻底慌了,他扭头去看白鹤童子,但那副年轻俊朗的面孔上,毫无表情,双眼中,一片漠然。
敖解如坠冰窟,但也不敢有再多动作,只是紧咬牙关,不让自己出声。
汪奕在足太阴脾经内盘桓许久,终于发出一声叹息:“道友好生刚烈,我往手少阴心经去了。”
不多时,敖解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吐出一大滩鲜血,从空中掉落下来。
而汪奕也不知何时离开了敖解身体,凌空而行,慢慢走向云辇。
他的身影还是那般矮小瘦弱,黑衣似乎要与夜色融为一体,看起来是那般不起眼。只是在见识到此人的阴诡手段后,再也无人敢小觑他了。
等到汪奕回到云辇上,一道熟悉的声音又从西岐方向传来,
“北海敖解,速速归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