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惑归疑惑,女儿念上了书,见识也和从前不同,不但能说上很多爹娘不知道的事情来,就是植桑养蚕这样的事情,大女儿如今也能说出很多道道来――原来这“义塾”教得不仅仅是千字文、百家姓之类的,还有许多实用的东西。
至于为什么要教给山庄里的孩子们这些,想来这位赵老爷是要在这里好好的干一番大事业的,这些孩子将来都是要做“打头”、“管事”的?那也不至于要这么多人吧。
在她看来,老爷是个很神秘的人。刚开始山庄营建的时候,来了好几个古怪的人――据说都是赵老爷的“朋友”,说是朋友,可是一个个在山庄里指手画脚,倒好似这里的主人一样。有时候在,有时候不在。老爷和他们也很热络,经常可以看到他们一起在凤凰山上转圈子,手里还拿着大卷的纸,不时的指指点点。
再后来,这些人一个接一个的就消失了。不过偶然间又会看到一些新面孔来到这里――据说也是赵老爷的“朋友”。
每一个“朋友”到来,山庄里总是会有一些新得建设。比如盖房子,又比如修水渠。还有在山上新造的那个奇怪的有烟囱的房子,自从有了那个房子,一到山上的蓄水池快干得时候冒一阵黑烟,蓄水池里就会又蓄满了水。
总之,老爷是一个非常神秘的人。然而王四娘从来也不敢多问主人的来路。而且去年一整年她连赵老爷的人影都很少能见到。据蔡管家说:老爷很忙,忙什么呢?王四娘是不敢问得,她不是内宅的家奴,未经宣召不得进入山庄的内宅部门。主人的行踪不是她打听的范围。
不过主人在干什么,只要用眼睛一看就明白:老爷对这凤凰山庄可真下本钱!二年下来,原本长满过人高的野草和杂树的山坡上如今已经开辟为一个个的桑园、果园和茶圃。造了好几间作坊。山脚下沿着江的地方还盖起了一个面积很大的善堂,去年本地遭了大水灾,老爷出面和地方上的缙绅合办了这个善堂,收容灾民,在这里管吃管住,还管衣服,一个个都养得白白胖胖,红光满面的。一些人就留在山庄里当奴才,分在各处做工种地。其他人则过一个阶段就有船到江边的码头把难民们接走――说是送到赵老爷的庄子上开荒去了,至于到底去哪里开荒了,王四娘既不知道也不敢问。好歹她全家还能待在家乡,这就谢天谢地了。
她不求其他,只求在这里太太平平的过日子,女儿们慢慢也大了,若是有一个能入了老爷的法眼,能在老爷身边做个“跟前人”伺候,那这一家的今后也更有指望了。
王四娘这番念想倒不是胡思乱想。当初她给赵老爷磕头的时候,就觉察到赵老爷看她们母女的时候眼中流露出得强烈的男人。老爷既年轻,她们母女也算有几分姿色,这种事情不足为奇。若是老爷有幸看中的是自家的女儿,倒也是不错的出路。
可是自此之后,这位赵老爷却对她们再无下文了。自家的死鬼男人是松了口气,反倒是王四娘有点失落的感觉――难道老娘就没有那个丑八怪一样的奉华长得好看么?
说起这位赵老爷,身边既没有妻子,也没有侍妾。经常陪在他身边的婢女只有一个又黑又瘦的奉华。要说他好男色吧,老爷的贴身小厮集英实在也谈不上俊秀,倒像个做粗活的杀胚。整个山庄里,也看不出有哪几个婢女僮仆特别受宠爱的。当初被老爷从桥头上救回来的和宁,虽然一看就是美人胚子,到现在老爷也一样不闻不问,连近身的婢女都不是。
这位老爷,可真是位怪人。王四娘想着从架子上取下蓝布“作裙”围在身上,拿起头巾将自己的脸和头包了起来,又戴上一顶斗笠――今天她要去山庄的茶场采茶,要去上一整天。春天的太阳已经很了。
下人的群房这边静悄悄的,多数人已经去上工了。这里沿着山势盖了好几十间下人住的群房,宛如一个小村子,除了住房还有公共水井和厕所。房子盖得一水的齐整,各家各户门口都有青石板铺成的道路――都打扫的干干净净。这里卫生有包干,有轮值,还有专人检查。哪家做得不好就要扣月钱。不仅公共场所要检查,连家里也不例外。这种强制性的卫生检查是保证公共卫生安全最有效的办法。
王四娘一路往山坡上走去。经过村里的公井--下面是蓄水池,水是从山上的蓄水池通过暗渠输送到这里来得。公井边围绕着几个正在洗衣服的女仆,看到王四娘来纷纷打招呼。她在山庄里也是个“打头的”,地位要比一般女人高得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