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铭嘿嘿干笑了几声,这话倒的确。自从他离开佛山到现在已经快半年了。过去是夜夜笙歌,一妻四妾轮流陪伴,这半年日子过得异常艰辛,活计重,饭没得好好吃,在船上睡觉都不囫囵,连五姑娘都没纳幸过,何况女人了。
现在一安定下来,积聚日久的也就涌了出来。说起来倒的确很想要。
“虽说如此,我这个月还没有工资……”
“不碍事,我请你就是,下个月换成你请我,咱们的人情就抹平了。”王兴隆满不在乎道,“你放心好了,所费不多。”
林铭见王兴隆这么说,便不再推辞。
下了班之后,二人回各自的宿舍稍稍收拾一下,便相约一起出发。林铭走出房门,却见王锦春在院子里晾晒衣服,他微觉尴尬,便匆匆打了个招呼,这边却见王兴隆也走了出来。
“林兄,你怎么不打扮的体面一些――这样去可是要被姑娘们笑话的。”
“怎么?又要去外面吃腥啦。”王锦春把湿漉漉的的衣服甩上竹竿。
“哪里,我是带林兄去见识见识。”王兴隆一点没有林铭的尴尬,“林兄在海上漂泊了半年多,也得去怡情养身一番不是……”
“哼,我是说你,”王锦春哼了一声,“人林大哥在这儿是孤家寡人,爱干什么干什么。你呢?就打算这么一直住店里混下去?”
王兴隆忙道:“你放心,我自然有计较,有计较。”
“有计较个屁,”王锦春啐了一口,“你也不看看东门市这里的房子卖多少钱一平了!只要靠着城铁的土地房子都一天一个价。就算住楼房都得背二十年的贷款,你以为你一辈子有几个二十年呀?”
“所以要从长计较……”
“从长计较到现在都没个说法,你当自己还是莱州府的商家少爷呀!家里有得是钱财粮食――咱们兄妹在这里头无片瓦,脚没寸地,过得是没根没底的日子,你就不觉得心虚的慌?”王锦春说得激动起来。
“回来再议,回来再议……”王兴隆说不过这妹子,赶紧拉了林铭就走。林铭也觉十分尴尬,两人逃也似的跑了出来。
到得街上,林铭不安道:“我看我们今日竟不必去了……”
“不碍事,不碍事。”王兴隆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她是一时的气话。等我们回去了她的气就平了。”
林铭心道等回来恐怕气更大了才是。不过他既然如此兴致勃勃,也不便扫了他的兴。便说道:“令妹的脾气倒是不小。”
“她是野惯了。”王兴隆道,“她是我三叔家的孩子,又是庶出。家里没当她小姐养活。三叔在乡下有庄子,打小她就跟着庄子上的小子丫头疯,最是泼辣不过。要不然如何能和我一起从莱州逃出来,满地都是乱兵和尸体,连口干净水都喝不上!可怜我全家六十多口人,跑到济南就剩下我们这二个了。”说到这里他不由叹了一口气,又笑了笑,“不说这丧气话,好歹大难不死,来到这临高的人间福地――人生苦短啊,臂如朝露,去日苦多,应该尽情享用才是真……”
“王贤弟这话未免太消沉了些……”林铭原本对登莱之乱毫无认识,只知道叛将作乱,生灵涂炭,至于怎么个生灵涂炭,在繁华又太平的佛山自然是不能体会的。他这辈子见过的最惨的景象,也不过是路边的饿殍和面有菜色的饥民罢。想到王兴隆兄妹二人从那冰天雪地,满目疮痍的登莱乱地一路逃出的惨状,心中也不免恻然。
“是,是,林兄教训得是。”王兴隆连连点头,“所以这房子暂时可以不考虑,乐子还是要先找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