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儒风的脸抽搐了一下:“干脆来个一不做二不休……”
“万万不可。”廖三娘见他目露凶光,赶紧劝阻道,“真扯破了脸皮,咱们在这京师也混不下去了。”
李儒风在屋子里兜了几个圈子,忽然道:“有了!”
“什么?”
“我想起一个人来。”李儒风说得这个人是京师里常见的几种人之一:僧道.
老话:外放的京官,入京的僧道.外地的僧道,不论是受过戒律的出家人,还是假托神佛的野狐禅,只要风云际会入京,运气好的用不了数年就能飞黄腾达.
此人就是入京的道士,姓吴,名成.天启初年随同师傅入京.一度也跟着师傅吃香的喝辣的,很是惬意.
不成想天启皇帝驾崩,今上登基.师傅的恩主官场失意,他的师傅也跟着倒霉.一番折腾下来,师傅心灰意冷还乡度日,吴成见识了京师的繁华,不甘于就此回乡,便留在京师厮混。
这一混便混到现在,吴成如今在京师里一座“太监观”里的挂单。京城里中太监众多,年老之后就要出宫,有钱的在家纳福,有家的还乡养老。但是太监多出身贫苦,入宫之后得势的人是极少数。所以多数人只能托庇于各种寺庙宫观之内。因而在京师中专有为太监养老服务的寺观。太监只要捐纳一笔“香火钱”“灯油钱”,就可以在寺观内养老,死后由僧道发落送葬。
吴成虽说是“挂单”,实则道观并不开发他的吃喝,甚至连个住处也不提供,只不过是给个“名头”罢了。因为有这一层的关系在,他平日里的主要在京师的太监群体内活动。日子勉勉强强能对付。
“吴成和太监们很熟悉,尤其是南苑的‘黑太监’,”李儒风道,“毕竟他也算不上什么有名的道士,稍有点身份的太监就拿鼻孔看他了。也只有落到看守南苑的太监才会信他的道法。所以他常年在南苑厮混。对里头非常熟悉。只是有一点……”
“什么?”
“此人和秦三爷很是熟悉,我们找他办事,秦三爷肯定会知道。”
这的确是可虑之处,廖三娘思索片刻,轻轻一拳击在桌上:“也罢。我们也来个请财神。”
廖三娘的主意是悄悄地将吴成绑了,以重利诱之,让他充当向导找人。不论找没找到冷凝云,事后先将他秘密关押起来,只等事情全部了结再视情况或放人或灭口。
“也罢,只能如此了。”李儒风点头应允。他忽然叹道:“我们在这里做事,还是畏手畏脚的很!做什么都要顾忌人情世故,江湖道义。”
“真要是能肆无忌惮的做事,还要我们这些镖师做什么?”廖三娘叹道,“就是有这江湖在,我们才有存在的价值。”
李儒风一怔,道:“想不到三娘子还有这份真知灼见!”
“瞧你说得,”廖三娘一笑,“天下大势,只要不是自己捂着眼睛,任谁都看得出来。江湖江湖,只有太平盛世才能存在。乱世里,谁和你讲什么江湖规矩!”
这些年的世道渐乱,镖师们是最感同身受的。即使他们身在这“首善之地”,看上去还有虚假的“太平景象”。但是只要一出城门,走在官道上就能感受到当初祖师爷赖以生存的“规矩”正在分崩离析。
李儒风被她一说,心里乱了许多。好在他们都是“澳洲人”的属下,在这人人如履薄冰的世道里有了一片寄托希望的依靠。
“总算咱们是给澳洲人当差!”他勉强笑道,“真到镖师混不下去的时候,大不了去广东给工厂给大户当保安!”
廖三娘抿嘴一笑:“那倒是不至于,你我好歹也能当个‘干部’。只是镖师这行当,大约是再也不会有了。”言罢轻叹一声,似有无限的惆怅。
黄起提供的消息,很快就传达了各个小组。因为他提及的人都在闵展炼小组的侦察范围之内,他的工作陡然变得非常重要起来。李儒风担心他们人手不够,又另外拨了一组人到通州等处听他吩咐。
为了便于应对,他和闵展炼商议妥当,闵展炼全组人员移往通州,只要张家湾留下两人交通消息;李儒风这边则派人紧盯罗城和南苑。
闵展炼思绪再三,认为事情的关键就在这个刘铩身上。此人很可能是第一线的指挥者,拿住他就等于占了“棋眼”。
但是也正因为他的职责最重,一旦对他下手也就意味着震动全局。特别是在冷凝云的下落不明的情况下。闵展炼此刻的心思和开始时候不同,他不但要救出冷凝云,还要借机揪出幕后黑手。
自然,这份心思他不能对手下人说,所以只是说目前不宜打草惊蛇,只关照小五,盯住刘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