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么相好的,我现在半点兴趣也无了。」张来才叹了口气,「看到浩南兄弟的下场,我真得是心寒……」
正说着话,外头伙计吆喝的声音传了过来,不一会酒菜齐备。
「羊宝上锅炖着了,一会就得。」老板招呼着,「要主食么?」
「先不用。」谭双喜打发走了老板。张来才终究还是抑制不住,问道:「双喜哥!我不懂你为啥要护着她!她就是在偷人!女干夫就在楼上,有牌甲在做见证,咱们就该冲上去当场就捉了这个女干!」
「你不会觉得这男人是光着屁股在床上等我们抓吧?」谭双喜悠悠道。
「就算穿着衣服,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有一起吃喝的证据,不是***是什么?」张来才愤愤不平道,「抓住了先打个半死,就算到了派出所定不了他的罪也给浩南兄弟出这口气!」
「你也知道定不了他的罪。」谭双喜说,「是,人打了,你痛快了。谭浩南这绿帽子也是实打实的戴上了――不但戴上了,全百仞的人都知道了。再说了,万一根本就没这回事呢?也许来得是她亲戚,也许是个邻居,也可能是送信的,被她留下聊聊天而已!她是个女人呐,又不是囚犯。」
张来才想了想,也确实是这么回事。他还是咽不下这口气,愤愤道:「那顶帽子我看到有首长戴过,谭浩南家里再有钱也不会买的!这个女干夫家里很有钱!浩南兄弟在前头打仗,她在后面和人乱搞!倒还挺会挑人的……」
「她乱搞没乱搞我不敢说,但是她对浩南兄弟是真心的。这我看得出来。」
「你什么时候这么懂女人了?」张来才闷声说。
「是啊,我怎么会懂呢?」谭双喜默默地想,没退伍前还是先别想着结婚吧,他可不想有一天,他的女人抱着一张纸哭,男人不该这样。
「浩南兄弟已经走了,现在还要当成别人的背后的谈资吗?」谭双喜见他还在生闷气,劝他。
「是了,」张来才泄气了,「闹出来太难听了。」
谭双喜捡了一块海蜇皮放入口中:「说到底,浩南兄弟什么都不知道了。活人还得继续过日子。我和浩南兄弟相处的时间多些,他们两口子的事情我多少也知道一些:她待浩南真的很好,不是虚情假意……」
他想起谭浩南说起过,他的工资几乎全用来买书买报买文具,光是每个月投稿和文友写信就要花好多邮费,妻子从来没有过怨言。
「……关键是她懂我,你明白吗?她知道我想什么要什么。和她在一起很默契,觉得特别舒心……」
回想起谭浩南的这些话语,谭双喜不能太理解什么叫「懂我」,但是他能明白这个「兄弟」的心情。
她真的有乱搞吗?他不愿相信,但是张来才说得又是言之凿凿。既然这么恩爱,为什么又会有其他男人插足呢……
张来才大口的灌着酒,说:「我不是在乎是不是虚情假意,只是,只是,觉得浩南兄弟好冤呐!」他说着扯开了军装的前胸襟,「我替他想都觉得堵的慌。」
「你就别想了。想不通的事情多得去了。你要都想,还不得把自己憋死?」
说着话,店伙吆喝一声,端来一只热气腾腾的小砂锅。低声道:「炖羊宝,两位趁热吃。」
揭开盖子,里面白色的浓汤,撒着绿色的蒜叶,晶莹剔透的羊宝
在微沸的浓汤中颤动着,果然如老板所言,一点腥膻也没有,只有一股浓烈的香气。
「来吃吧。吃了之后晚上和会相好的去。」谭双喜宽慰道,「累了就好好睡一觉,明天还有活干呢。」
外头忽然响起了笛子和军鼓演奏的军乐声,还有许多人嘈杂的欢呼声。两人对视一眼,谭双喜叫来伙计:「外头怎么了?」
「是本甲在欢送新兵出征呢!」
两人丢下酒杯,出来观望。只见街道上军鼓和笛子正演奏着《送行曲》。在激昂的进行曲中一群人簇拥着几个穿着没有军衔和兵种标志的元年式军服年轻男人走过,有人举着横幅,上面写着:「欢送东门镇第十七甲三牌……」后面大约是几个名字。
横幅下面是三个年轻人带着腼腆的笑容――这辈子他们大概从来没有这么风光过,旗帜在他们头上飘扬,街面上的头面人物:本牌甲商会的会长、牌长和甲长、牌甲妇女会的会长……都来给他们送行了,送行的人们挥舞着鲜花和小旗,警察在前面为他们开路,路过的市民们向他们欢呼,有人抛洒着彩纸屑。他们努力作出一幅勇敢无畏的模样,踩着进行曲的鼓点走着。
看到两名伏波军军人在街边,三个年轻人忽然一起站住了脚步,参次不齐的向他们敬礼。谭双喜和张来才忙不迭的一起还礼。
「为元老院和人民服务!」「光复华夏!」……随着响亮的口号声,音乐声又响了起来,欢送队伍继续往前走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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