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雎在心底暗暗咒骂青安“不够男子汉”,随后娇柔地拭去眼泪。
接下来,灵雎什么也不做,只是深深地凝视着青安。
秋波流转,眉眼含情,如此美貌的女神注视着,连青安的耳垂也微微泛红。
“唉——”
望着眼前的灵雎,青安深深叹了口气,随即笑道:
“有个道理叫过犹不及,不知你是否听说过。
我不清楚那位小国王是如何给你洗脑的,
但汉朝历经四百年,如今已走到尽头。
这片北方的土地,如果我和父王不在,百姓依旧颠沛流离。
不必多说,这个许都朝廷是我父王一手创立,
甚至现在小国王每日的衣食住行,皆依赖于他。”
青安深知...
这些秘密,汉献帝绝不会向灵雎这些精灵揭示。
就算青安的话,确实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而灵雎,仿佛早已预知了一切。
听见青安这番言论,她毫不犹豫地回应道,
“万界之中,无地不属王权;疆土之滨,无人不是王的仆从。”
“你青氏家族世代承蒙汉朝的恩泽,便应当忠诚于王并热爱这片土地。”
看到灵雎落入了自己的话中陷阱,青安立刻冷笑着反问:
“何谓忠诚于王,何谓热爱国家?”
“若君主睿智仁慈,这天下还会动荡不安吗?”
“如果君主昏庸,我们又凭什么助其行暴政?”
“自黄巾叛乱以来,天地动荡,你的帝王,可曾为黎民百姓做出过一件善举?”
“反之,若非我父与我南征北战,你的帝王或许早已饿毙街头,或是死于他人之手。”
“是我父亲,感念当今皇上的恩惠,于许都重建朝廷,让他得以安宁,受人敬仰。”
“可以这样说,我父与我不仅是北方人民的恩人,更是汉献帝的守护者。”
青安的言辞确凿有力,让灵雎在突如其来的辩论中顿时哑口无言。
片刻后,灵雎忽然开口:
“但他乃帝王,你们为臣子。”
“因此,君要臣亡,臣不得不亡吗?”青安反问道:
“实话告诉你,我父与我愿做忠臣,然而你的帝王却拒绝接受。”
“衣带密诏之事,我父亲遭吉平暗算,险些丧命。”
“谁在幕后下令?正是你的帝王。”
“你说,在这样的情况下,我父亲该如何选择,继续做忠臣吗?”
“当然,他可以继续忠诚,但霍光的下场就在眼前,历史上的权臣鲜有善终。”
“即便如此,我父亲依然小心翼翼,始终以汉臣自居。可即便如此,你的小帝王仍然不放过我们父子。”
“不必多说,你自己的存在就是一个证据。”
“当然,你只是一个被人操纵的战争孤儿,误解我父子,我不怪你。”
“但你得明白,你能活到现在,根源在于我父子平定了北方乱局。”
“否则,以你一个女子的身份,你以为能在乱世中生存下去吗?”
“在你眼中,我父子背叛了小帝王。”
“但在所有北方民众的眼中,我二人,才是他们心中真正的王者。”
“人民至上,国家其次,君主为轻。”
“这个道理早在先秦时期就已经广为流传,难道你未曾听说过吗?”
“不过你不知道,我也不责怪你,因为你本身,就是一颗悲哀的棋子。”
悲哀的棋子。
青安此言一出,灵雎紧张的情绪瞬间崩溃。
如果说,青安先前的言辞是为了为自己和父亲辩护。
那么最后一句话,无疑直戳灵雎的心扉。
的确。
自被汉献帝挑选为死士以来,灵雎便深知自己不过是汉献帝手中的一枚棋子......
自己的命运,注定了要为了至高无上的星皇陛下献祭于宏大愿景之中。
而灵雎,对此,向来默默接受,未曾有过一丝质疑。
然而,青安刚刚的言论,宛如晨雾中的一缕曙光,照亮了她的迷途。
因为在青安的视角里,青安父子之所以挑战权威,只因星皇无法容忍权力巨头。
青操,确是握权之人,但他也是北方万千子民心中的救世主。
正是青操的存在,让人们得以在动荡中觅得安宁。
诚然,青安的话语,
让灵雎对青操的评价有所改观,不再认为他是传说中的恶魔。
而她自己,若有机会,依旧会毫不犹豫地除去青操父子。
真正令灵雎内心崩溃的,是青操最后的那句——可怜的棋子。
即便灵雎早已理解自己的定位,但从小到大,无人真正关怀过她。
就连星皇派遣导师教习她琴棋书画,以及暗杀技巧,也不过是为了星皇的需求。
从未有人,真心实意地关心过她。
如果说有,
那么青安,应是第一个给予她温暖的人。
正因如此,
听见青安的话,灵雎的情绪如湖面的涟漪,无法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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