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隍断家务,悍妇终回头(1 / 2)

在杭州望仙桥畔,住着一位姓周的书生。他自幼浸淫儒学,为人温文尔雅,心怀忠孝仁义,立志以圣贤之道立身行事。周家本是书香门第,虽谈不上富贵荣华,但也家境殷实,在当地颇有声望。

周生的妻子,乃是邻村一户人家的女儿。成婚之初,她尚还乖巧柔顺,与周生也算相敬如宾。

然而,随着时光的流转,她的性情却渐渐发生了变化。不知是何缘由,她变得日益凶悍泼辣,对家中诸事皆心怀不满,常常无端发脾气,搅得家中鸡犬不宁。

尤为恶劣的是,她对周生的母亲,也就是自己的婆婆,极为忤逆不孝。每至佳节来临,阖家团圆、本应共享天伦之乐之时,她却偏要身着麻衣,在堂前对着婆婆行拜礼。那看似恭敬的姿态之下,口中吐出的却是恶狠狠的诅咒,满心盼望着婆婆早日离世。她的这一举动,如同阴霾一般笼罩着整个周家,使得原本和乐融融的家庭氛围变得冰冷压抑。

周生虽心怀孝道,对母亲的遭遇深感痛心与愧疚,却因性格懦弱,面对凶悍的妻子,始终不敢加以管束。他只能在内心深处默默忍受着痛苦与煎熬,无数次在夜深人静之时,独自徘徊于庭院之中,仰天长叹,为母亲的处境而潸然泪下。无奈之下,他想到了向神明求助。

于是,每日清晨,他都会净手洁面,怀着虔诚之心,在书房中铺纸研墨,一笔一划地书写祷告城隍神的疏文。在那一份份饱含深情与期盼的疏文中,他言辞恳切地诉说着家中的不幸,祈求城隍神能够施展神威,殛杀他那忤逆不孝的妻子,以使母亲能够安享晚年,家庭重归和睦。

然而,时光悄然流逝,周生的疏文一封封地焚烧于城隍庙前,却如石沉大海,始终未曾得到任何回应。周生的心中渐渐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愤怒与绝望。

在一个寂静的夜晚,他独自一人坐在书桌前,望着那尚未写完的疏文,积压已久的情绪终于爆发。他对着窗外的夜空,大声斥责城隍神的不灵验,言辞间满是悲愤与无奈。

或许是他的怨念太深,就在这一夜,他竟做了一个奇异而又逼真的梦。

梦中,一位身着黑色差役服饰的使者出现在他的面前,神色冷峻,语气威严地说道:“城隍神召汝。”周生心中一惊,但随即意识到这或许是神明终于有所回应,于是毫不犹豫地跟随使者而去。

他们沿着一条幽长而神秘的道路前行,不多时,便来到了城隍庙前。周生心怀敬畏地踏入庙中,只见那城隍神像庄严肃穆,散发着一股令人敬畏的气息。他赶忙下跪,额头触地,不敢有丝毫懈怠。

此时,城隍神的声音在庙中回荡:“尔妇忤逆状,吾岂不知?但查汝命只一妻,无继妻,恰有子二人。尔孝子,胡可无后?故暂宽汝妇。汝何哓哓!”

周生听闻此言,心中悲苦交加,他抬起头,泪流满面地说道:“妇恶如是,奈堂上何?且某与妇恩义既绝,又安得有嗣?”

城隍神微微沉思片刻,问道:“尔昔何媒?”周生赶忙回答:“是范、陈二姓。”

城隍神听后,立刻下令拘拿范、陈二人。不多时,范、陈二人便被带到庙中,他们满脸惊恐与疑惑,不知所措。城隍神面色一沉,严厉斥责道:“某女不良,而汝为媒,嫁于孝子,害皆由汝。”言罢,便命左右持杖责打二人。

范、陈二人吓得脸色苍白,连忙辩解道:“某无罪。女处闺中,其贤否某等无由知。”

周生见此情景,心中不忍,赶忙代为祈求免罪:“二人不过要好作媒,非贪媒钱作诳语者,与伊何罪?据某愚见,妇人虽悍,未有不畏鬼神念经拜佛者,但求城隍神呼妇至,示之惩警,或得改逆为孝,事未可定。”

城隍神听了周生的话,微微点头:“甚是。但尔辈皆善类,故以好面目相向;妇凶悍,非吾变相,不足示威,尔辈毋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