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前室那男子拉紧了缰绳,瞪圆了眼睛,生怕自己落了下去。
“前边,前边儿!撞上啦!”
眼瞧着驴倒腾着腿儿冲着排着长队的一行入城车马而去,驾车男子拉紧缰绳无济于事,被眼前逐渐放大的车马人流吓得惊声尖叫闭紧了眼睛。
可是过了好一会儿,预想之中的撞击并未发生,男子虚虚睁开一只眼缝一瞧,驴车已然稳稳行驶在长街集市上。
几个穿着华贵干净的年轻小姐用轻纱扇半遮面,好奇的瞧着他们的驴车。
“天爷......”
驾车男子瞪眼感叹,被这长街的繁华所惊艳。
此时年节刚过,京城长街上年味未褪,依旧张灯结彩。
绿瓦红墙,长河流贯于城边。
长街两旁排列着茶坊、酒肆、客栈、作坊,店前锦旆飘飘,评书唱曲儿声成了这闹市的韵角。
驴车布帘被风吹动轻摆,车厢内妇人不敢抬手掀开布帘,只能借着那帘角轻摆窥探窗外街景。
于是驴车行,二人四处瞧,直到被那各色各形的房屋瓦舍弄的眼花缭乱。
驴车驶入小巷,停在了小巷尽头一个挂着木匾的朴素院门之前。
“客从何处来,又往何处去?”
驾着驴车的男子眨了眨眼,看向了院门前对着驴车躬身低头拱手的门童。
“俺,俺们从村里来的。”驾车男子吞咽一下,又补充道,“俺们,俺们走岔路了。”
这妖仙儿怎么把驴车驾到这儿来了?
“给他瞧瞧。”驴车内那温和声音一出,门童躬着的身子一颤,黑金藤蔓将车厢那熟睡的小儿递出。
院门被打开,出来几个年岁与穿着打扮皆与门童无异,态度恭敬,将小儿抬着放在肩舆上,极快的送入门中。
“这……”妇人跪坐在车厢前,一手掀开车帘,眼睛巴巴朝那几个愈行愈远的门童看着。
“养着吧。”车厢内温和声音又出。
“是。”院门前门童始终躬着身子,应了车厢内那人的话,又侧身伸手朝向院内,为夫妻二人引着路,“二位这边儿请吧。”
院内出来另一门童,接过驾车男子手中缰绳,接管了驴车。
夫妻二人目送着自家驴车被稳稳驾出巷口,手心出了汗,不安的攥着衣角。
“二位。”那门童一动不动,也不抬头瞧他俩,重复一遍,“这边儿请吧。”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面上皆是不安和无措。
“俺儿在里边儿。”那妇人声音颤抖,带了些哭腔。
男子挪动了一下自己的步子,向前一步,贴近妇人那只手自然垂落身侧,叫身后侧的妇人的手有了归属。
夫妻俩互相搀扶着,步入了门童所指的院门。
吱呀~
院门被门童从内合上,一张戴着乌隼面具的稚嫩面庞消失在逐渐变小的门缝中。
门上牌匾上刻着几个烫金大字:
九重无意,吾自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