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允自嘲地一笑,“一个被人养在外面的女人罢了,算哪门子的夫人。”
“可我听晏小殿下说,沈淮序他一早就倾心于你。”
相教于这个说辞,宋清允更愿意相信,沈淮序不过是在玩弄她,享受她臣服于他,亦或是看她沉溺他织造的感情幻想,以此获得变态的满足感。
“清允,你在我面前,不必强颜欢笑,若有什么不解处,说出来,咱们一起想办法。”
只这一句话,就叫宋清允好不容易收起的情绪彻底溃散。
她坐在精致的绣墩上哭得气噎,仿佛要把这些日子所受的委屈,统统都哭给此生唯一的挚友听。
在这座园子里,许多琐碎的艰难时刻,陪伴她的也只有那一盆文竹。
她也曾学着顺境而活,学着做一个谄媚之人,去讨好沈淮序。
可她却看不清,那人对自己的好,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
偶尔心有触动,她又会怀疑自己,厌恶自己。
明明进这园子不足两个月,但她却觉得过了小半生那么长,这样的人生她从未料想过。
慕念白无声陪她哭了许久,才道:“你要是哭好了,就跟我说说。”
宋清允擦了擦肿胀酸痛的双眼,止住抽噎声,叹了口气,方掀开自己的衣袖。
洁白如藕的一劫小臂上,竟然青紫斑驳遍布。
“他打你了?”慕念白愤恨的问。
宋清允无奈摇摇头,又解开自己颈间纽子,纤细的脖颈下,依旧是深浅不一的痕迹。
慕念白自是认得这痕迹出处,它并非殴打所致,而是欢爱之后留下的痕迹。
一时之间,她也不知该如何宽慰。
晏小殿下说,沈淮序倾心于清允,她是信的。
所以这府中四处张灯结彩犹如娶新妇,随侍之人也都喊清允“夫人”。
可她们都清楚,即便宋家洗清冤屈,宋清允也绝无再嫁给沈淮序做正妻的可能。
“可你父亲兄长,在大理寺确实受了他的庇护,我听晏小殿下说,宋大人身上的皮外伤都已好全,如今他在大理寺内,每日看书写字,也还算悠闲。”
“小殿下真是这么说的?”
“嗯。”
宋清允终于露了个释怀的笑,“哪怕只为了这个,我也愿意留在他身边。”
听到父兄的好消息,她心情好了些,便开始讲述身处绛园的生活。
“他对我,其实也算不上不好,每日吃喝送到眼前,对我比之其他人要更有耐心,有时性起还会喂我吃饭,替我擦手洗脸,完全像变了个人。”
“可是只要我稍稍忤逆他的意愿,他就发脾气,凶狠的模样同地狱里的阎王真没什么两样。”
“他像是待我如珍宝,又像是随时能杀了我。”
“他爱抱我在怀里看书,抱我在怀里烤火,不顾白天黑夜,不顾旁边有没有人……”宋清允觉得眼睛又酸涩胀痛起来。
她自认是个端庄持重之人,礼仪教养是她从小刻进骨子里的东西,可这些东西在一点点被他摧毁,贞洁、羞耻心都变成无用之物。
或许这些亲昵地动作,在寻常夫妻看来是恩爱的表现,可对于她来说,这些动作,更加印证了她是外室,是一个讨男人欢心的工具。
她可以是任何,但唯独不能是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