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
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丫鬟,当真如此。宁修远终于算是明白了,子秋一说话眼神乱闪的毛病,大约是跟这小丫头学的。这满脸镇定如常煞有介事、只眼珠子格外活跃的样子,当真是不打自招。
不过她不愿说,宁修远也不多问,左右这簪子不管值多少银钱,在他眼里都是无价的宝贝。他偏头又照了照镜子,越看越觉得满心欢喜,低头亲了亲她的发顶,“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
他说,“早些歇息。”
姬无盐颔首道好,目送着他离开,甚是温柔安静。一直到隔壁传来开关门的声音,她才从梳妆镜前缓缓起身,走到窗边看着院中月色,指尖轻捋发梢,低着眉眼笑了笑。
那支簪子里,藏着她的半截头发。
彼时子秋说,姑娘家表明心意,大多会绣一只香囊,香囊里再放上自己的一缕头发,大约是取自青丝、情思之意。
香囊姬无盐不会绣,也不打算出那个丑,既是送礼,总不好送些自己送不出手、对方拿不出手的东西不是?若是日日贴身存放,指不定乱七八糟、针脚斑驳的绣线还得硌人……
于是,思来想去,她最后还是决定送一支簪子,白玉簪体,青丝入内,如此,便是宁修远自己也不会发现其中深意,也免了自己送礼之时的诸多尴尬。
她捋着鬓角发丝,眉眼染了细碎笑意,像是幼小的孩童拥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秘密基地般的窃喜。
彼时同古厝说,男女情爱最是易散易碎,她的确是这般觉得的,但此刻却又隐约了悟,这样偷偷地付出一些心意,也是一种幸福。也许这就是为什么,多少明知没有结果的痴男怨女,仍然会如同那扑火的飞蛾般义无反顾。
即便最后仍然失去,但这些回忆仍然会觉得美好吧。
她在窗口站了许久,一直到夜色深凉,她才裹了裹身上的披肩,转身吹了蜡烛,睡了。
……
江南,云州。
姬家坐落在云州一处景致很好的山脚湖畔。
占了半座山头,整座宅子隐没在山林间,宅子不多,远远看过去,倒是和这不高的山头融为一体。
老夫人起得早,山间鸟雀啾啾鸣叫的时候,老夫人已经在院子里吃早膳了,三五道精致小巧的点心,数量不多,她吃地优雅,六十多岁的老夫人,头发已经花白,身形瘦瘦小小的,披着一件毛料编织的披肩,优雅地接过王总管递过来的书信,一边拆信封,一边慢条斯理地问道,“谁送来的?”
“朝云丫头。”
“朝云倒是还写写信来记挂着我这个老婆子,那个没良心的小丫头出去这么久,来了几封信?”老夫人一边抱怨,一边低头看信。她似乎生性温雅,便是说着抱怨的话,也声线软糯地像是撒娇,“倒是她兄长那里,听说时常收到来信……没良心的……咦?”
她惊讶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