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封一手叉腰,冷哼,等着进去查找线索的手下出来。
如今这位东宫的主子,也算年少有为,只是被左相骄纵、事事帮衬之后,难免有些不知天高地厚——太过于自信了些。
若是以往,尤封如何也不会和东宫合作,尤家是纯臣,只效忠皇帝陛下。
只是,人人都有逆鳞。
灵犀就是他的逆鳞,尤家千娇百宠着养大的姑娘,若非舍不得,也不会留在身边十八年……十八岁的姑娘,在千金小姐之中算是老姑娘了,上门说亲的不是没有,可姑娘家自己不愿意,他们也不想逼她。
尤家又不是养不起,纵然这辈子不嫁,尤家也能保她衣食无忧安乐顺遂。
若是喜欢能强求,他倒是愿意舍了这张老脸强求一下宁修远,偏偏……自己不管如何旁敲侧击,这位年轻的帝师从来都是拒绝地直截了当,半分可能都未曾留下。
也正是因此,他才明白,喜欢……强求不来。
小姑娘一辈子短短几十年,既遂不了她的心意嫁一个如意郎君,倒不如娇养在身边做一辈子无忧无虑的小郡主。
雨势未歇,狂风席卷着门口的大树呼啦啦地摇曳作响。
天地黑沉沉地压着。
尤封看着一手背在身后从容淡定一如既往的宁修远,看着他湿漉漉的袍子,再看向宁修远身侧的姑娘,身形偏瘦,一身烟雨色的长裙,一张脸上煞白煞白半分血色也无,那双瞳仁便似泼墨般的浓黑,半点光芒都不见,静静看着你的时候总觉得气氛都压着。
那么肃冷的姑娘,眼下却是朱砂一点,成了整个烟雨世界里唯一的亮色。
这女子……难怪连三爷这样的人物都折了腰。
手下人很快出来了,心腹冲着尤封轻轻摇了摇头,“里面的确是一个少年,带了老翁的人皮面具,需要找几个邻里过来问问是不是之前掌柜的相貌。”
“其他呢?”尤封蹙眉,太子明明说安排了三个人……
“只有一个。后院只有些打斗的痕迹,但雨太大了,查不到什么线索……这个少年也只有脖子上那一处致命伤……”说着,那手下也是几不可见地一哆嗦,一把普普通通的匕首,直接将那截脖颈子洞穿了,得是什么力道?还有这满屋子的木片、碎木屑,看尸体,没什么打斗痕迹,看现场,就跟制炮坊爆炸了似的……
雨太大,冲掉了太多痕迹。
便是最初那只设了陷阱放了药物的菜篮子,都已经不知道被冲到了哪里,何况一些血迹?早已混进了泥水之中,融进了土地里。除了凌乱的脚印,什么线索都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