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那一天,他才意识到,也许有些人眼里,自己已然入局。
“脚踝如何了?”姬无盐问他。
陈太医摇摇头,抿着嘴笑,“无妨……年纪大了,腿脚不便利了……倒是让你们挂心了。”
秋风吹动着树叶,沙沙作响。宁修选坐在姬无盐身边,拂去她肩头的落叶,才意有所指地问陈太医,“当真只是腿脚不便利才摔的吗?”
陈太医表情错愕间,答案已经昭然若揭。姬无盐一愣,“怎么回事?”
“没、没有……”陈太医矢口否认,他不善说谎,言行之间带着被人戳破了秘密之后的躲闪,半点说服力都没有。
“前两日秦太医过来请平安脉,说起此事。”宁修远靠着椅背,下意识抚着自己腕间,触及空荡荡的一片,眉眼温软,“这不是什么秘密,安贵人寝宫门口的台阶松动,加之下了雨本就湿滑,陈太医便摔了。随后没多久,这安贵人就因为侍寝不周,连同所有下人一起入了牢狱……后经贵妃求情,才算是保下了一条性命,如今关在了寝宫里。”
“如此,怕是这辈子都要在那里头蹉跎了岁月。”
看似并无关联的两件事,前后也有时间差,其实并不容易让人联想到一起。何况陛下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小小太医的腿伤大动干戈?
可这些事查起来对宁修远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安贵人?”这个称呼对姬无盐而言有些陌生。
“贵妃的远房表妹。”
瞬间,姬无盐就明白了,呵呵冷笑,“我说这李裕齐什么时候机灵了,打哪里知道的陈老的药方……看来,是御医院出了鬼呢。陈太医,实在抱歉,牵连了你。”
“没、没有……”陈太医连连摆手,如坐针毡地道着歉,“说到底,是我这边走漏的消息,害了姑娘遭了那么多麻烦事。如今那安贵人也已经被发落了,姑娘,此事就过了吧。”
姬无盐的性子,这些日子下来陈太医也算有些了解,这个姑娘平素里看着好说话,就算被人得罪了也通常一笑了之,可若谁动了她的人,怕就是不休的局。
“再过两三日,这腿也就痊愈了。”他强调。
姬无盐抿着嘴、冷着脸不说话,显然是将账记到了李裕齐的账上了,半晌才叮嘱道,“往后陈太医还是要小心一些才是,莫要再着了小人的道儿。”
陈太医颔首称好。
宁修远转了话题,问陈太医,“秦太医过来的时候,我问起陛下的身子,他仍只同我说是咳疾。我问他这咳疾为何迟迟不见利索,他说陛下年纪大了,之前积郁在肺腑,如今这一下子爆发了,自是凶猛绵长。陈太医近日可探过?”
陈太医摇摇头,他的腿没好,皇室规矩多,也不好去陛下跟前惹眼。
姬无盐倏地似有所感,低头看了看陈太医的那条腿……也许,如此兴师动众,不仅仅只是为了阻拦他来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