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了茶推给姬无盐,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才继续说道,“只是前不久我发现他已经派人去了云州,想着外祖母和你都在这里,那边也没个人做主,就让人盯得紧了些……才发现最近他们从江南带回来这男人,沿途不少高手护着,也不走大路,偷偷摸摸慢慢吞吞走了小路,我就直接将人拿了。”
拿了自然不可能只是拿了。
想必是已经审过了,也审到一些东西了。
心脏不免提了起来,她压着表情稳着心神,轻声问道,“究竟是什么人?”
宁修远轻轻叹了一口气,看着姬无盐缓缓说道,“当年替你母亲接生的稳婆的丈夫……为了隐瞒你的身份,老爷子将一众知道内情的人或封口或灭口,偏偏,这对夫妇在被追杀途中滚落山间,老爷子派出去的人目测了下山间的高度,大概觉得对方绝无生还的可能,就这般回去复命了。谁知稳婆的确是摔死了,这男人却活了下来……然后在多年以后,被东宫找到了。”
姬无盐眉眼微敛,指腹缓缓摩挲着手中白瓷茶杯,表情平静又莫测。半晌,低低问了句,“那人如今在哪里?”
“被我扣下了。”宁修远将她摩挲着茶杯杯壁的手攥在掌心,像是某种无声的安慰,然后才柔声说道,“只是……人虽然被扣下了,消息却一定更早之前就传到了东宫。李裕齐一定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也一定会拿这件事做文章。毕竟,往重了说,这是欺君之罪……”
哪来,往轻了说,这只是一件与旁人无关的家事。
“你得提前做好准备。”宁修远摩挲着掌心柔荑,眉宇笼成明显的川字,细心叮咛。
提前准备……吗?这世上没有完全不透风的墙,其实心里一直知道身份曝光只是时间问题,但下意识里又会觉得这个时间不可能这么快,于是就这么一日日蹉跎到了如今,竟是真的不曾如何准备过。
到得如今,倒好像不准备来不及了。
“姑娘。”子秋一边擦着脸上沾到的面粉,一边从小厨房的方向过来,见着宁修远,屈了屈膝,说道,“三爷也在呢?姑娘,方才沈姑娘来找您,您不在。她便托奴婢问问您,如今这解药的方子出来了,陈老也确认无误了,只是其中有一味药材却是极其难觅,短时间内仅凭咱们手中的东西,怕是做不出解药来。是以,沈姑娘问问您,这药方是自个儿留着等那味药材,还是送去宫中面呈陛下?”
“少了哪一味药材?兄长也找不到吗?”
“是……”子秋应着,又皱着眉头想了想,也没想出来是什么玩意儿,只凭着记忆说道,“什么雪蛤蟆身上的东西……说是难寻,要在雪山之巅里找,还没找到眼睛可能就瞎了,所以一般市面上也买不到。”
“雪蟾蜍。”姬无盐当下了然,的确是难寻的东西。
“对对!”子秋连连点头,“就是那个,雪蟾蜍!姑娘,当真难寻至此吗?”
是啊,就是那么难找。好不容易找到了方子,找不到药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