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眸,面无表情地打量着白雪。
白雪似乎是急了,手脚并用着爬起来,只是可能跪久了腿麻、又或者雪地下的鹅卵石太滑,起身起到一半,又跌了回去,膝盖磕在地上,整张脸瞬间扭曲到表情都失控了。
近乎于鲜活的表情。
沈洛歆没来由地笑了笑,突然觉得如此看来对方也只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罢了。她点点头,“我无妨的,严格说起来也是我正巧看见才多管闲事了……若是上官公子觉得无妨,那便如此吧。”
说完,也没看上官楚,只微微侧了侧身,让出了半个空位。
揉着膝盖的白雪抬眼看过去,只是她到底失望了,上官楚耸耸肩,没说话。姬无盐压根儿也没问上官楚,直接下了命令,“既如此,那就这样吧。本来应你明日再走,如今你给我在这里惹是生非,却也是留不得了,如今你就走吧。”
“我不走。”白雪也不看姬无盐,直直看向上官楚,半晌,咬咬牙,唤道,“上官公子,奴、奴婢……您留下奴婢吧!奴婢什么都会做,什么都能做,洗衣、做饭、端茶递水、甚至、甚()
至……也是可以的……”
雪花纷纷扬扬的世界,虽然冰冷如刺骨,但总是温柔缱绻的。
她是东宫的探子,一个没什么本事的探子。只因太子说了,为人丫鬟的若是学了一身本事,能文能武、能说会道,反倒招人猜疑,也容易被女眷排挤,倒不如老老实实的,虽不会被重用,但内宅后院最是藏不住秘密,就算是浣洗的小丫头,也能打探得到。
是以,她是真的没什么本事,不太会说话、胆子小,只有这张脸、这身子,还算过得去。画本子里说过,女子梨花带雨最是我见犹怜,没有哪个男人能经受得住这般撩拨……
这个时候被姬家赶走,她必死无疑,倒不如搏一把,即便最后仍是为奴为婢,也总是同别的奴婢不同,不用担心被赶走亦或是被留下。
像她们这样的人,说到底其实早已不敢奢求什么,只盼着有个能够一眼看得到头的、安稳平静的余生。明日就要走了,小厨房的管事便也没有管她,只让她早早地去收拾东西去,于是她揣着***守在这附近一直等到庆山离开才动手。
这院子里下人不多,她早就看过了的。
原以为绝对不会失手的,没想到……没想到……她重重跪下,对着冷眼看着这一切的上官楚连连求饶,“上官公子,奴婢知道错了,您留下奴婢吧!您要是将奴婢赶走,奴婢也活不下去了!公子,求求您,奴婢求您,留下奴婢吧,奴婢真的不求什么,也不争什么的,您就留下奴婢吧!”
“本公子院里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留着你指不定什么时候又对本公子下药了。”上官楚皱了皱眉头,转首呵斥身边小厮,“没听见姑娘说话?不肯走就赶出去吧。”
“不!不要!”白雪涕泪横流,她跌跌撞撞往前冲去,只脚下湿滑,又跌了一跤,又冷又疼之际哭得愈发伤心如丧考妣,突然矛头直指台阶上的沈洛歆,“都是你!都是你害我好事!沈洛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心思!只是沈洛歆……你以为你就比我高贵多少了?我不行、你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