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想到,一觉睡醒,天就变了。
昨日晚膳之后还在暗中会面盘算着如何上书暗示明示皇帝陛下东宫中那位太子关了太久了,该放出来透透气了,何况平阳郡王素来同白家那边更加亲厚,如今仗着郡王殿下得势,白尚书俨然有种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得意,愈发地目中无人了。若是长此以往,只怕连陛下都不放在眼里了云云……
只是这些连夜赶出来的折子还没递上去,天就变了。
这些个绞尽脑汁挤出来的折子,成了废纸一坨。没有人会傻兮兮地在这个节骨眼上站出来替东宫求情。
只姬无盐却暗自懊恼自己过于心急打草惊蛇了……谁能想到,东宫密室之下累累白骨仍敌不过一条不该被人发现的密道。
卞相势大,东宫罪行未曾公之于众,李裕齐就完全还有死灰复燃的可能。即便如今身陷囹圄,但会不会明天一觉醒来就又变了天谁也说不准。
她问岑砚,“林一呢,可找到他了?”
一说起林一,岑砚就脑壳疼,嘟囔着骂骂咧咧,“那脏东西滑溜地跟泥鳅似的,好几回眼看着要抓着他了,谁知一眨眼又不见了。不过咱们人多,轮番上阵,他却只有一个人,属下就不信他能这么一直跑下去!”
姬无盐摇摇头,却也觉得无可奈何,“他长了这么一副骇人模样,纵然并未与人交恶却也会遭人唾弃,想必这些年东躲西藏的,燕京城里横七竖八的街道小巷都已经被他摸得门清了,咱们的人自是不及他的。”
“李裕齐都被抓进去了,如今他也没了效命的主子……姑娘,您说那脏东西会不会就此逃走了?如此一来,咱们要想抓他就无异于大海捞针了。”
姬无盐摇头道不会。
岑砚却仍然担心,“也许找个荒无人烟的角落里躲上一阵子,等这事过去了再出来为祸苍生?”
姬无盐还是摇头,“他要的从来不是为祸苍生,他的目标从来都是李氏皇族。他性子骄傲,总自诩命运不济被上苍抛弃的天才,落荒而逃的话岂不是让他承认自己技不如人了?何况,他也不是什么惜命的人,他恨皇室、恨苍生、也恨自己。”
巫蛊之术未成,大仇未报,仇人还活得好好的,这个时候逃离燕京城?这对林一而言一定是比死还要难受的事情。
岑砚一边点头,一边嗤笑嫌弃,“天才?既然自诩天才那躲什么,大大方方地打一架,胜者为王败者寇,多简单的事情。他以为自己躲得了初一,还能躲过十五呢?”
“姑娘,您说这玩意儿莫不是准备就这么躲在暗处等着老皇帝自己死了,等着李奕维登基把李裕齐杀了?然后他就等于大仇得报了?那算什么报仇,这天下还是姓李啊!”
姬无盐微微一愣……岑砚的最后一句话,像是一个榔头重重砸在了她的脑袋上,一阵晕晕乎乎之后,却又似茅塞顿开般——对呀,这天下还是姓李啊!李氏皇族,怎么可能独独留下一个李奕维坐收渔翁之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