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作甚?”林一扬眉看向李奕维,不屑嗤笑,“我以为,我要做的事情殿下应该一直都知道的才是……”
“你什么意思?!”李奕维蓦地浑身一颤,几乎是下意识地就看向了皇帝,倏地又做贼心虚地瞥开眼,只没什么气势地冲着林一呵斥,“本王此前从未与你有过交集,你莫要说些模棱两可的话置本王于不忠不义之地。”
“从未有过交集?”林一像是听到了好笑的笑话一般,桀桀怪笑着朝着皇帝走了两步,被张德贤拦了也不在意,只回头指着李奕维控诉道,“陛下想必还不知道吧?我、林一,面上是李裕齐的人,替他办事、替他杀人、替他豢养那些蛊虫……是,崇仁殿的那场大火,的确是上官鸢自己放的,太子妃的确是自杀。但在那之前,那女人早就疯了!就是被这些个蛊虫弄疯的!”
姬无盐掌心一紧,下一瞬冰冷指尖就被温热包裹,宁修远不动声色地握着她的手,对上她看过来的眼神,摇了摇头,无声安抚,并不说话。
太医们一边震惊于这样的惊天秘辛,一边担心自己之后的生命安危。
皇帝的关注点却是截然不同,“疯、疯了?!你的意思是,朕最后也会落得发疯的下场是吗?”
“那倒是不会。”林一摇头否定,注意到皇帝瞬间松了一口气的表情,无声鄙夷,又玩味问道,“陛下怎么不问问我,我是何故同太子殿下深交,并且得到了太子的信任的?”
皇帝如今只关心他自己会不会疯、能不能治好,至于东宫此前在背地里如何作女干犯科,他不关心也不在意,不过还是顺着林一问道,“何故?”
林一咧着嘴笑,笑容得意极了,他说,“因为……因为我是道宗教的天师啊,他想要养出上好的蛊虫,需要很多人来做试验……这件事,还有谁比道宗教的天师更合适的呢?披着神秘色彩的教派,再经过有心人刻意的传播,愈发神乎其神的……只怕对那些求神拜佛的人来说,我这个天师,可比你这个高高在上的帝王还要管用的多,您说是不?”
皇帝自是不屑,嗤笑,“装神弄鬼!”
“是是是,我这些自然是入不了陛下的眼的……不过糊弄糊弄那些个心有执念一叶障目的凡夫俗子已是够用了。”林一甚至好脾气的哄着皇帝,眼看着对方被自己哄着明显愉悦了几分,又话锋一转,问道,“只是道宗教原本只是一个香火不继的小寺庙,如何就在这短短数年间名声大噪?陛下可知其中又是何人运作?”
皇帝意兴阑珊地没什么兴趣,东宫作女干犯科他尚不打算追究,何况是道宗教那些个腌臜事?偏李奕维却按捺不住了,蓦地上前一步,一巴掌甩上了林一的脸,指着对方厉声呵斥,“林一,事到如今你还要说这些有的没的意欲何为,是想要拖延时间吗?”
这一巴掌,打得脆生生的,速度也极快。林一躲闪不及,被打了个正着,半边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很快肿胀了起来,嘴角更是殷红沁出。
太医们都被惊了一惊,没想到平日里温和无争的郡王殿下也有这般霸道犀利的一面,再看被结结实实打了一巴掌的林一,不怒反喜扯着嘴角邪笑的样子,便觉得瘆得慌。
林一“咯咯”笑得邪肆,维持着被打偏了脑袋的姿势,只扭着脖子打眼瞅着李奕维邪笑,“殿下……林一为你拖延时间,不好吗?难道您还真希望咱们的皇帝陛下恢复过来以后揪着前尘旧事一一论罪吗?”
“你胡说!”李奕维又惊又怒,欲盖弥彰一般地嘶声力竭,“本()
王何时说过这样的浑话?!父皇、父皇,您休要听他胡说,他就是为了离间咱们父子之间的关系!父皇,您要相信儿臣!”说着,噗通一声跪了,又道,“还请父皇明鉴!”
皇帝垂着的眼皮子懒洋洋地掀了掀,浑浊的瞳孔气势沉沉地压着,有些渗人、又有些迫人,他懒懒“哦?”了声,才问道,“当真只是浑话?而不是你的心里话?”
“父皇?”李奕维浑身一怔,极其缓慢地抬头看向皇帝,既震惊又悲凉,哆嗦着嘴唇唤道,“父、父皇……您、您怎么会这么想儿臣呢?您应该明白儿臣的,儿臣没有那么大的雄心壮志,儿臣只盼着能当个闲散王爷守在父皇身边的,便是极好的。”
皇帝没说话,只掀了眼皮子打量着,表情耐人寻味。
林一却是引颈狂笑,“哈哈哈!还真是父慈子孝呢……陛下,这一点我倒是可以作证,郡王爷的确是只想着父慈子孝做个闲散王爷的……”他笑,笑容愈发耐人寻味,舔了舔嘴角的血迹才道,“所以,咱们的郡王爷将道宗教一步一步送上高台、将我安插在太子身边、帮着太子殿下坏事做尽、伤天害理,却自始至终没有动陛下一根手指头。相比之下,太子殿下就显然没有那么孝顺了,他之所以要我豢养蛊虫,最终目的便是想要控制陛下您呢……”
李奕维倏地起身,“林一你闭嘴!”
话音落,皇帝猛地倒抽了一口气,这口气他抽得用力凶猛,抽完这口气,又倏地一顿像是窒息一般涨得满脸通红,半晌才猛地呼出这口气——像是重获新生一般,而后嘶声唤道,“来人!将平阳郡王拿下!”
他似乎忘了门外众人已经悉数被放倒,更令人摸不着头脑的是,他不抓林一,却让人拿下李奕维。
姬无盐也愣了愣,看向宁修远,正狐疑着,却听大雨之外,似有脚步纷至沓来……
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