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氪金了还是开挂了?
齐斯目光微凝,没来由地想起以前在对电车难题的讨论中,听到的那个“把电车炸了”的答案。
……这叫什么?解决不了问题所以解决提出问题的人?
可是,直接通过武力推平支线任务,这也太夸张了吧?
齐斯一时有些庆幸,自己之前忍住了,没朝常胥发难。
他回过神后,神情自若地笑了笑,问:“方便告诉我原理吗?你看上去挺擅长对付诡异的,身份恐怕不像你自己说的那么简单吧?”
常胥扯了扯帽檐,吐出三个字:“天生的。”
停顿两秒后,他补充道:“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原理,我从有记忆开始就是这样。”
“厉害厉害。”齐斯轻啧一声,恭维的语句一听就假。
常胥的说辞他一个字也不信。他倾向于认为,这位武警同志对抗诡异的能力来自游戏的馈赠:完美通关的奖励亦或是花费积分进行的强化。
——他看过一些无限流小说,对某些套路十分熟悉。
也不知道这有什么好隐瞒的……
不过这是不是说明,只要他多通关几个副本,在武力上的缺陷也能得到弥补?
齐斯漫无边际地想着,随手指了指已经被踩扁的娃娃,示意常胥捡起来。
常胥无声地照做,把布娃娃拿在手里翻来覆去观察了一番,最终将娃娃的衣角翻起来给齐斯看了一眼。
那里赫然用红色针线绣着一个英文单词——“Anna”。
“是作为姐姐的安娜的娃娃。从儿歌的内容可以看出,安娜很害怕她的妹妹安妮,安妮的爱慕情愫大概率只是自作多情。”齐斯将和之前大差不差的推测说了一遍。
他扫视一圈房间内的布局,确定没有其他可探索的地方了,才指了指身前的衣柜。
常胥会意,拉开衣柜的门,随后弯腰从落灰的内里拾起一张泛黄的老照片。
照片的构图十分草率,一张摆满佳肴的长桌旁,端端正正坐着九个人,都面朝着镜头,姿势木讷呆板。
其中有四个人的面容清晰可见,另外五人的脸则是一片模糊。
齐斯凑过去,仔细分辨,四张面容分明的脸中赫然有一张熟面孔,是沈明!
剩下三张脸,有一张他先前也见过,是花园的土坑里,常胥挖出来的第一个死者。
一个猜测在心底滋生,下一秒便被验证。
常胥纤长的食指点过那三张较陌生的面孔:“这三人的尸体都在花园里,我亲自挖出来的。”
齐斯的神情古怪起来:“玩家死亡后,脸就会出现在照片中。还有五个空位,刚好对应五个玩家,这是不是说明这个副本从来没想让玩家活着离开?”
先前的种种违和此刻连成一片,生死一线的感觉太过有趣,他强行压抑嘴角,才没有笑出声来:“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时间循环在副本开始时就已经发生了?每轮三天,死三个人,我们是第二轮。”
“不可能。”常胥几乎是立刻否决道,“像花园和三楼这些明显有重要线索的地方,我不可能留到第二轮再探索。”
齐斯嗤笑一声:“也许,第一轮我们已经探索过一遍了,可惜最终没能破局。于是,一切重置。”
言语背后的意味泛着刻骨的寒凉。
一遍遍探索,一遍遍失败,失去所有记忆,重新投入循环。
轮回在重演,一个个同类死去,身边的人越来越少,破局的希望逐渐熹微……
身处绝望中而不自知,还自以为怀着求生的希望奋力挣扎,直到被这座诡异的庄园无声地吞食,成为玫瑰的养料……
思绪如藤蔓般在脑海中蔓延,齐斯的呼吸因为意象的凄美而变得急促。
他不顾脏污,从常胥手中接过照片。
只见照片的正面像落入水中般开始渗墨,原本历历可见的画面几息间模糊不清。
鲜血写下的红字从反面渗透过来,已然凝疴:
【我们所有人都会死】
……
父母死去后,女孩如愿以偿和姐姐相依为命,直到那个男人的出现。
女孩想不明白,为何一个突然闯入生活的陌生人,会分去姐姐的目光。
明明他并不好看,比起姐姐要差上很远,为什么姐姐会那么卑微,那么小心翼翼地去爱他。
女孩从中作梗,男人终于离去,没能带走姐姐。
女孩看着姐姐终日以泪洗面,想不明白她为何会那样悲伤。
姐姐日渐憔悴,美丽的面容变得黯淡,在满园玫瑰枯萎的时候随季节一齐开落。
女孩无能为力,只能再次登上阁楼,向神像祈祷。
神说:“她病了,将死。唯有她挚爱之人的心脏能使她复生。”
女孩不愿承认,却到底清楚地知晓,姐姐爱着那个男人。
幸而此时,她的外貌已经和姐姐相差无几了,哪怕是父母在世,也不一定能看出端倪。
在男人重返庄园之际,她代替姐姐接待了他,杀死了他。
棺椁中姐姐的尸体睁开了眼,那是一具被玫瑰寄生的鬼怪,不会再叫她的名字,不会再用哀伤的眼睛看她,每时每刻都随着时光衰老、腐烂、枯槁。
她害怕了,去向神明求告。
仁慈的神为她截取三日的时光,让她和姐姐得以在无休止的循环里苟延残喘。
她看着姐姐在无穷无尽的三日循环里重复腐烂的过程,虽然情况不再恶化,面容却早已腐朽不堪。
她恐惧地发现,自己不能接受姐姐的丑陋。
每次看到那张絮化见骨的皱巴巴的脸,她都会觉得恶心,想要呕吐。
她甚至开始后悔过去为了得到姐姐的那些付出。
她问神,可否让姐姐恢复美貌?
神睁开了猩红的眼眸,笑容嗜血:“留下来到庄园的客人,用他们的血肉滋养玫瑰,一切都将如你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