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黎明,天际刚露出微光。
晋实公司的院子却喧闹异常,陈周路整理衣装,站在窗前,看见工人们聚在厂门口,隐约传来悲凉的唢呐声。
陈周路微微皱眉,走下楼梯,站在人群中,唢呐声更清晰刺耳。
“厂长!厂长来了!”
“厂长,这怎么工作啊?”
“厂长……”
人群喧嚣,陈周路下来后场面更乱,他无法听清工人们的抱怨。
“安静!怎么回事?”陈周路大声问道,声音洪亮而有力。
瞬间,人群安静下来,张大伟从人群中走出。
“哥,你来看看!”张大伟一瘸一拐,脸色苍白,对陈周路说。
人群中央,一群丧事乐队鼓起腮帮子,竭力吹奏悲歌,看到陈周路,他们更加用力,生怕他听不见。
“他们是想用音乐赶我走吗?”陈周路转头看着张大伟,嘴角勾起一丝自嘲的笑。
“哥,我赶不走他们……”张大伟听到陈周路的自嘲,却没有笑,神情严肃。
“让大家回去工作,我来和他们谈谈!”陈周路轻轻侧头,吩咐张大伟。
张大伟点点头,表示理解。
“各位师傅,吹一场多少钱?”陈周路双手抱胸,轻松地站在一旁,问吹唢呐的人。
“……”众人愣了一下,齐刷刷地瞥了一眼领头的老者,继续用力吹奏。
见无人回应,陈周路转身走向食堂,任由乐队继续演奏。
大约半小时后,陈周路带着两个工人返回,一个工人手里捧着一笼热气腾腾的馒头,另一个端着一大盆粥,缓缓走来。
“吹得辛苦了吧?先吃点东西,吹曲也需要力气呢!”陈周路让工人把粥和馒头放在一边,热腾腾的馒头香气诱人,令人垂涎。
老者瞥了一眼那雪白、冒着热气的馒头,努力移开视线,加大吹唢呐的力度,试图转移注意力。
"老伯,您就算不饿,也得顾及一下您身后的少年,这么热闹喧嚣的场面,看把孩子饿成什么样了!"陈周路抬头,目光落在老者身后那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身上。
"..."老者闻言,转头望向少年,脸上闪过一丝犹豫。
"爷爷,我饿了!"少年懂事地轻轻咕哝,喉咙滚动,咽下一口口水。
"老伯,先填饱肚子再继续吹奏吧!"陈周路拿起一个大馒头,递给少年,同时轻轻拍了拍老者的肩膀。
少年接过馒头,下意识地看向老者,口水止不住地流,陈周路听见声音,不禁微笑起来。
"吃吧!"老者放下唢呐,最后妥协,低声说。
少年得到许可,大口大口地嚼着馒头,几次差点噎住。
"慢慢吃,还有,喝点粥润润喉咙!"陈周路看着少年,想起了自己前世挨饿的日子,心中涌起复杂的情感。
少年开始吃,大人也就不再克制,从笼屉里抓起馒头大快朵颐。
"这场吹奏多少钱啊?"陈周路坐在老者身边,随口问。
"年轻人,你是个好人,这事你就别打听啦,行内有行内的规则,雇主不让说,我不能告诉你。"老者警觉地瞥了陈周路一眼,挪了挪身子,舀起一口稀饭。
"你不说我也能猜个大概,你在这里吹,我不阻拦,我付双倍的钱,你原本是谁雇的,就回去继续为他吹,怎么样?!"
陈周路知道这班鼓手是宋立人的主意,脸上带着笑意说。
"真的?!"老者出来干活就是为了赚钱,谁给的钱不是钱?
"比钢铁还硬的真实!"陈周路露出洁白的牙齿,笑着回应。
"......好吧!"老者稍作犹豫,随即点头同意,接着说,"年轻人,我看你直爽,我再为你吹半小时,然后我们就去建材五金店!"
"别,老伯,时间太长了,我还有生意要忙,钱给你,吃完早餐去宋立人那里吹吧!"陈周路看着老者身边的唢呐,那旋律,那声音,让人难以忘怀。
一笼馒头和稀饭被他们一扫而空,吹奏了十几分钟后,他们前往建材五金店。
...
九点十分,刘红顶着乱蓬蓬的头发,肩上挂着一个大布袋,推开办公室的门。
"老大,我回来了!"
刘红把大布袋重重地扔在地上,陈周路被吓了一跳。
"不对啊,我让你查宋立人在卖哪些五金,你怎么买回来了?!"陈周路看着地上的布袋,疑惑地眨眼。
"写字太费劲,我就直接买了!"刘红烦躁地挥手,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