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忙开口解释…

“晚饭前我就来了，但这太挤了，就…”

后半段话我没说出口，但迷彩男明显知道什么意思，可他显然没那么容易糊弄，转身竟开始质问起了全场…

“谁知道这家伙具体几点来的？晚饭的时候谁见过他？”

可惜回应他威武雄壮的，只有无一人敢言的满朝文武，以及些许掠过的穿堂风…

没错，除非瞎扯，不然根本不可能有人能回答他的问题，因为我太了解流浪汉的日常了，虽然身处环境不同，但心理上永远是一样的，饭点的时候只会顾着抢饭，谁有精力在意周围的人？

外加上教堂里没有暖气，如此天寒地冻的情况下，正常人吃完饭只会缩在被窝里取暖，又哪有空去管别人呢？

见众人只面面相觑，却半天憋不出一泡尿，迷彩男眼中烦躁一闪…

“说话，刚刚不是挺能说么？怎么现在全哑巴了？都特么不知道？都瞎？”

果然，如我刚刚的推测那般，全场没有一个能接上话的，唯有零星几人脸上挂着疑惑，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然而就在这时…

“我知道！”

突然响起的清澈声音，来自全程缩在报纸里的女孩，她面色平静的掀开报纸，就这样老气横秋的站了起来，眼中透着一股子“只有老子知道真相”的牛逼味道…

“我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

见有人搭话，且还是个可能“不会说谎”的小女孩，迷彩男顿时眼含玩味的扫了我一眼，转头朝她扬了扬下巴…

“具体说说…”

谁知小女孩却并未接话，反而眨巴着大眼睛，来了句让全场都莫名其妙的话…

“开饭的时候太挤，我没抢到饭…”

迷彩男眼神一闪，二话不说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五元纸钞，又不着痕迹的瞥了我一眼，确认我的表情没有异样后，便随手将其扔在女孩面前，目如鹰隼…

“记住，我要听的是…真话！”

“嗯嗯，那是当然，我也骗不了您！”

满脸堆笑的女孩赶忙应了一句，捡起五元便快速塞进口袋，随即小手一挥，指向我的鼻子，脸上挂着煞有其事的正经…

“这倒霉蛋的确是晚饭前过来的，当时他就站在门口傻乎乎的看，不敢抢饭，也不敢进来，后来饭被抢光了，他就在外面傻坐着，一直到太阳落山了才进来，估计是冻的受不了了，哈，真是个大傻子…”

见她眉飞色舞的一口一个“傻”字，我心里顿时白眼狂翻，但表面上却一个劲的米啄小鸡，表示她说的没错…

然而迷彩男却并未做出回应，反而在沉默片刻后，又对我扬了扬下巴…

“介意…我们搜个身吗？”

听着是商量的意思，但他那双威严十足的眼中，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味道…

“我…我能拒绝么？”

“抱歉，不能！”

下一秒，两名身材壮硕的大汉，便从看戏的人群中走出，并在靠近的瞬间，一个擒拿将我反身摁在脏兮兮的墙面上…

“搜！”

随着轻飘飘的一语落下，我立马就感受到了来自身后的吾将上下而求索，赶忙装作惊慌失措的一阵大喊大叫…

“你…你们干什么，放开我，这样做是犯法的，我…我身上什么也没有…”

吃碗豆腐脑的功夫，我的豆腐便被两人吃了个精光，其中一人甚至还在搜完后推了我一把，宛如一名吃干抹净，提裤就走的臭流氓，只留惊魂未定且不断发抖的我，可怜巴巴的一个人缩在墙角…

“副队，只有几个硬币和暂住证，要不咱先看看其他人吧…”

迷彩男眯着眼睛挥了挥手，示意两人离去，但目光却依然在我身上扫视着，似乎还想从我身上找到什么破绽…

很可惜，他根本看不出任何端倪，唯一能看到的，只有我的委屈和害怕…

约莫两次警察查房的功夫，这次突击检查便在一阵鸡飞狗跳中，顺利结束…

“副队，其他人都是老面孔…”

“门口集合！”

“是！”

待大汉们乌泱散去，全程死亡凝视的迷彩男，眼中的怀疑神色终于褪去，转而换上了一副不知真假的和煦表情…

“不好意思，冒犯了…”

我没接话，只是故作惶恐的点点头，心里却暗暗舒了口气…

然而他在转身离去的瞬间，竟突然又转头折了过来，并意味深长的眯起了眼…

“你应该庆幸，有人看见你了，不然光凭你脸上的灰，我就能把你带回去…”

说罢，他随手把刚刚搜走的硬币扔在我面前，头也不回的便转身离开了教堂…

望着逐渐消失在门口的宽厚背影，原本应该彻底松一口气的我，此刻的内心深处却多了几分凝重…

滴滴滴～

随着门外警笛声的远去，小女孩突然凑近了些许，并脸色疑惑的小声嘀咕…

“他刚刚那句话什么意思？”

我望着已经关上的教堂门，面沉如水…

“一个从未参与过抢饭，且并未被人欺负过的家伙，脸上怎么可能会有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