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敬自由一杯(1 / 2)

“唉。”方辰说完话,长叹一口气。

“大过节,怎么还唉声叹气。”

“感叹时间过得快,明明一年什么都没干,就到头了,对了,你赚到钱了吗?”

“没有,还欠一屁股债,但我不着急。”

赵文宇的话让方辰失笑出声,问道:“你就不怕等大过年债主上门催债?”

“不担心,最大的债主在我家住着呢。你的钱,我不着急还。”

“你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方辰本想靠着让他还钱好好敲打一下赵文宇。

但他却提前洞悉到了这一点,直接堵死了聊下去的必要。

赵文宇在一家火锅超市门前停好车,笑着说道:“家人之间少弄点套路,毕竟认识你快十年了。”

食材店中,方辰拿拿放放,相互比较,挑选半天,最后无奈举起双手:“我投降,放过我,实在是有选择恐惧症。”

选了半天,他的篮子里只有只放了三件羊肉卷。

赵文宇看向方辰皱起眉头,“方辰同志,在战场上你这就是逃兵,要上军事法庭吗?”

“哦?这样啊,那你应该被枪毙千八百回。”

赵文宇看着方辰,气极反笑回道:“你不就是知道我全部秘密嘛,你在嚣张什么?”

方辰凑上前去,看到赵文宇篮子里也空空如也,讥讽道:“我看你也没挑到多少东西。”

……

“中午饭,不然对门快餐店对付一口?”赵文宇岔开话题,用手指了指对面的巨大的K字招牌

两人相互对视一眼,放下手里的篮子,跑出了食材店中。

“你好,这个套餐给我来一份。”方辰用手指了菜单边角处的一个套餐。

赵文宇大为不解,问道:“你不是有选择恐惧症吗?”

“我从来就吃一个套餐,单点也是点哪个套餐里的。”

“不腻吗?”

“我上次吃是一年前,很久吃一次,怎么可能腻?”

赵文宇朝他翻了个白眼,纠结半天,最后还是选了和方辰一样的套餐。

两个人端着餐盘,坐在靠窗户的一旁,门外是熙熙攘攘的人群。

赵文宇用牙撕开了番茄酱包,挤在盘子里的垫纸上,薯条沾了点酱,送入口中。

他说道:“其实我在想,我们为什么不出去吃饭呢?这样就从根源上解决了问题。”

“我们下午三点去排队拿号,可能都要到晚上八点,我觉得等的不值当。”

方辰还记得前年跨年,他刚好和两个组员在苏州出差。

想着跨年夜总不能在宾馆里待着,三个人就决定去苏州中心逛逛,再一起吃个饭。

但这次苏州中心之旅,却成了方辰人生中难忘的一次经历。

他们低估了苏州中心在跨年夜的人流量,排队取号,从下午五点一直等到晚上九点才吃上饭。

他们一行人,硬生生在一家咖啡店里坐了四个小时,倍感煎熬,所以吃完饭,他们没有一点犹豫,最后慌忙离开苏州中心,打车回了宾馆。

他们担心如果自己在这里等到跨完年,压根打不到车,最后得走回宾馆。

后一年,叶依清封校,无法外出,当时阿正和大胖都在公司加班。

那天方辰一个人在新街口跨的年,人群喧闹声,最后演化成异口同声的倒计时,“三,二,一。”零点时钟敲响,他站在人群边缘,目送着无数的气球飞往天空。

跨完年,方辰就走了回家。

早上起床后才知道,昨晚因为新街口人流量太大,加上时间太晚,地铁停运,很多人打不到车,回不去家,无奈的在地铁站过夜。

或许是两年给了方辰教训,今年他是压根不打算出门,谁叫他,都不出去。

“其实,有火锅外卖的。”

赵文宇有些泄气的说道:“那等会还是去买点食材吧,火锅外卖太贵,最主要的是菜品分量少,吃不饱。”

方辰耸了耸肩,看向窗外,疑惑的问道:“大学生都放假回家了吗?”

赵文宇顺着方辰的目光看去,回答道:“那些都是初,高中生,怎么了?”

“哈哈,没什么,就觉得他们穿搭很好看,终究是我跟不上时代,穿的土里土气的。”方辰自嘲着说道。

方辰以往的生活中,西服就是半永久的存在,一周七天,少说六天都穿着西服,奔行于各种公司中。

穿私服的机会很少,夏天就是普通短袖和短裤,冬天,黑色高领毛衣打底,外面配一件长款的大衣,工作后每个冬天一直如此。

赵文宇仔细打量着方辰的着装,摸了摸下巴:“什么土里土气?你这叫成熟男士的经典穿着打扮,特吸引大叔控的小女生喜欢。”

“我谢谢你,我还是吃汉堡吧。”方辰抓起面前的汉堡,恶狠狠的咬了一口。

赵文宇翻了个白眼,道:“夸你都不乐意听,真难伺候。”

“我有点怀念过去高中生活了,周五晚自习结束,两天假,星期天晚上再来上课。”方辰放下手里的可乐,看着收银台前穿着校服的高中生不禁感叹道。

“羡慕吗?现在的高中生,早上六点就要到校,进行早读,中午还要提前半小时到校,进行中自习,晚自习延长一节课,周六上午考试,下午二节课下放,周末要上晚自习,一周就放一天,各种节假日假期一直在被缩减,高三更是一个月放一天。”

“你不羡慕的话,怎么可能了解的那么透彻。”

赵文宇长叹一口气,“好吧,我承认我羡慕。”

“人不能一直活在过去啊,怀念可以,但别一直念着,不然会被吞进去的。”方辰的语气很平淡,但目光仍旧停留在那群穿着校服的高中生身上。

多数人关于美好的记忆好像只存在于过去的回忆中,当现在过得并不好时,躺在床上,开始回忆过去,他们将过去的美好回忆当成慰藉,也是唯一的慰藉,因为等一觉醒来,又必须笑着同生活对线。

工作后的方辰,虽然将亲手创建的一组当自己的家,但却好像没把自己亲自带起来的那些组员们当成家人,即便是聚餐,聊天时,那开心的样子,不过是装的。

他感觉自己和组员间存在一层隔阂。方辰心里清楚是他的问题,却又无力解决。

几年来唯一能算的开心的事,就是和每次叶依清的见面。

所以,离开南京的最后一件事,和她见一面。

方辰每次悲伤和遇到苦难,都从过去的回忆中寻找安慰。

将前二十年自己的所有回忆翻看,才发现美好的回忆只有寥寥几段,只能一次接着一次用那些仅有的美好回忆来,再悄然破碎。

使用那些美好回忆的代价,就是必须再经历一遍那些痛苦回忆。

痛苦是方辰记忆中的主旋律,两种情绪相互交织,令他已经陷在过往记忆的旋涡中,难以挣脱。

方辰彻底没有了食欲,将盘子里还没有吃的东西递给了赵文宇。

“你不会饿吗?”赵文宇看着放进自己餐盘里的鸡块,鸡米花和原味鸡,喃喃问道。

吃完饭,两人不知不觉间又来到火锅食材店。

吃完饭的两个人,赵文宇仍旧犹犹豫豫,方辰却变得果断了一些,闭上眼睛,随便选,选到什么是什么。

毕竟都是调理好鱼糜制品,味道不会差到哪去。

他给自己换种思考方式,也换种活法。

兴许是买上瘾了,方辰从火锅店又在赵文宇家附近的超市里买了一堆东西,大包小包,来来回回好几趟,差点没给赵文宇累死。

赵文宇躺倒在沙发上,双手摊开,有气无力的说道:“你是有什么囤货癖?”

“如果那天下大雪,不是我屯了吃的话,你就该饿死了。”方辰的回答相当简单。

“我承认,但你这买的也太多了。”

“我懒得出门。”

“你死在家里算了。”

“记得替我收尸。”

“一定。”

赵文宇也不再和方辰打嘴仗,起身开始归置东西。收拾到一半时,厨房里的方辰拎着一个锅走出厨房,放在赵文宇面前:“你这个锅压根没有拆封,但为什么是坏的。”

赵文宇看着面前的锅,挠了挠,仔细回想道:“这个煎锅好像是我妈参加一个保健品养身活动送的。”

“被骗了多少?”

“五千五百六。”

“真不当人,花了这么多,都不给个能用的锅。”

“到现在人都没抓到。”

“真惨。”

“也确认了一件事。”

“什么事?”

“你们家不做饭是遗传行为。”

方辰将全新的锅重新装回包装盒,拎着盒子,往门外走,:“我去把这个扔了,再去买个新的。”

外面很冷,方辰裹紧外套,哈出一口白气。

他顺手把锅扔进了小区南门口的垃圾桶中,打了个哈欠。

天空中飘着小雨,方辰抬起头,满天乌云,一滴雨恰好落在他的眼睛里。

方辰打了个哈欠,抬起手,揉了揉眼睛,无奈说道:“人运气不好,连雨水都和自己做对。”

门口的超市,方辰选了个合适的烤锅。

结账时,拿出手机后,才看见陆怡发来的微信。

回家的路上,方辰数了数,一共发了十几条。

在厨房准备食材的方辰全然不知,最后一条,是个视频。

他顺手点开,是她正和父母一起包饺子的照片。

方辰停下脚步笑着回复了一条消息:“叔叔,阿姨看上去很慈祥的样子。”

“很好说话的,不过我觉得他们有隐隐要催婚的趋势了。”陆怡发完这句话后,追跟了一个发愁的表情包。

方辰站在原地,字打了又删,删了又打,不知道该回些什么。

一道雷声响起,雨在一个瞬间,开始变大。

雨水落在手机屏幕上,直到模糊不清,方辰才往家跑去。

刚在门口,方辰就听见赵文宇怒吼道:“明明是大太阳,怎么给老子下雨了,天气能别和老子做对吗?”

这时候方辰想起,赵文宇昨天晚上洗了攒了一个月的衣服和臭袜子,晾在阳台。

方辰看着窗台的衣架,觉得不堪重负。

赵文宇看到今早出了太阳,还暗自窃喜了一会。

南方的冬天湿气重,光照弱,衣服晒好几周都不一定会干,还有一股怪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