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钧脸上挂起笑容,看向赵云的眼神很是精彩,心下感叹道:赵云一向是敦厚之人,他劝我杀了王堂,未尝没有试探之心。
便正色道:“兄长之言差矣!王堂被人哄骗来取我性命,是他无知且愚蠢。我若是杀了他,岂不是同他一样?
有道是得饶人处且饶人,我与王堂无冤无仇,何必计较?”
得饶人处且饶人?赵云心中震动,他从未听过这样的话。
便连看田钧的眼神,也有一些不同,忙问道:“势先之意,是要将王堂送去官府?”
“不可。”
田钧摆摆手,说道:“他是被人指使,送去官府必被灭口。我不杀王堂,岂能让王堂因我而死?”
见赵云若有所思,田钧走上前,轻声道:“烦请兄长驾车,将王堂送去分界楼,交给掌柜田忠。
见到田忠后,兄长就说是我吩咐下要留人活口,他自然知晓该如何处置。”
“此言最善,我这就去。”
赵云扛起昏死的王堂,迈开双腿就走,奔出十余步后,突然回身劝道:“势先,我离去之后,千万要小心谨慎。”
听见赵云竟然关心自己,田钧心中生出一抹自豪,笑道:“兄长放心,別驾府再不济,还没人敢硬闯。倒是兄长要速速离去,否则撞上宵禁可就不好说了。”
赵云点了点头,遂穿堂过院,飞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田钧则转身向中堂走去,来到屋外,果然见灯火通明,卢氏正端坐在主席之上。
田钧步入堂中,郑重作礼,说到:“禀告母亲,刺客已经招供。”
“哦?都招了一些什么,快快说与我听。”
卢氏生怕刺客是朝着田丰来的,因此迫不及待想知道答案。
田钧笑了笑,心中想到田氏部曲的事情。他还要从卢氏这里拿到一样重要东西,否则田丰绝不可能将部曲交出。
于是将王堂招供的内容,与自己虚构的部分掺杂在一块,半真半假地哄骗起来。
“刺客是魏郡内黄人氏,姓徐名虎。不久前被人买通,来邺城刺杀父亲。”
“徐虎初到邺城,不知道父亲被关押在狱中,以为今日安车内坐的就是父亲,于是在燕庭坊伏击,被我擒获。”
“据徐虎交代,他之所以射杀父亲,是被另一个门客所托。至于那个门客,只知道姓王名堂,是平原国高唐县人氏,已被我那朋友射杀。”
田钧有意将徐虎和王堂对调,正是为了保住王堂这个活口。
卢氏听到射杀二字,不由心惊胆战。心中突然庆幸起田丰被囚在狱中,否则这一次恐怕凶多吉少。至于田钧刚才遇险的事实,卢氏却完全无视了。
她不断拍打胸脯,口中念念有词:“幸甚幸甚,老爷福大命大。”
田钧立在堂下,心中并没有泛起一丝涟漪,他与卢氏本来就是陌生人,对她这番冷漠姿态,也早就司空见惯了。
“对了势先,刺客可曾交代幕后指使之人,还有行刺的动机?”
来了,田钧心中冷笑:将早就编好的说辞再滚了一遍。
这才说道:“不知幕后指使是谁,但是据徐虎所说,给他酬金的欠条上,言明让州牧府薄曹从事拨款。并且欠条文书上,盖着大将军印。”
什么,盖着大将军印?这岂不等于明示,刺杀田丰的刺客,乃是大将军袁绍派出的?
瞧见卢氏面色惨白,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田钧宽慰道:“母亲不必担心,我看这刺客绝不是大将军派出的。大将军已经将父亲关入死狱,何必再多此一举,从平原国请来刺客?”
“对,对。势先你分析的十分有理,我险些自误了。”
卢氏站起身,向田钧投来期盼的眼神,匆匆说道:“你继续说,那刺客的目的是什么?”
“不敢瞒母亲,刺客的目的,钧实不知也。”
“只是听徐虎说起,那个名为王堂的门客曾经说过,指使之人让他一定要将一个什么玉,什么蝉的拿到手上。对,玉蝉,说的就是玉蝉。”
卢氏心中悸动,暗叹果然是冲着玉蝉来的。那玉蝉,可是她长子田鸣的遗物。
卢氏下意识地碰了碰自己宽大的琵琶袖,袖中有一个锦囊,里面放着的正是玉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