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父子(1 / 2)

大哥田鸣之仇,你不想报了吗?

那大权不曾摸过,钧死也不得安宁!

田钧这两句话,就像一个在田丰耳边炸响的狂雷。使田丰心跳加速,手足无措,仿佛世界变成一片空白。

幽冀二州多年来的狼烟烽火,突然在田丰眼前现起。大将军袁绍自渤海起兵,到如今称霸天下的画面,就像生动的荧幕一样,在他脑海中浮现起来:

取冀州,战幽州。伐青州,讨并州。短短数年,称雄河北。韩馥,公孙瓒,刘虞等人的音容笑貌,就像流星一般,在厮杀的呐喊声中,成为永恒的光点。

随后光幕一转,最终定格成幼年的田钧面容。没想到最不堪回首的,竟是一切的开局。

田丰轻轻摇头,苦笑道:“当年一丝愧歉,终成今日之祸。”

愧歉吗?今日之祸吗?

后悔没有斩草除根吗?

田钧沉下面庞,冷冷问道:“田别驾,你若是悔不当初,何不趁今日将我检举到州府?否则等我出了邺城,只怕日后这冀州,再无尔等立足之地。”

田丰仿若无闻,将地上散乱的稻穰一一拾起。

悔不当初吗?悔,田丰如何不悔。

如果当初能听进沮授之言,不要去将耿家灭口,何来今日之事?

至于检举田钧,不值一哂。

仿易牙之烹子,效日磾之杀儿?(易牙烹杀儿子献给齐桓公食用,金日磾怒杀儿子获取武帝赞许)

这样的事,在这以孝义而立的天下,又有几个父亲做得出来?

虽然田钧只是区区一个养子,但田丰一样付诸心血。

更何况,以田丰对袁绍的了解,大将军最重威信,一旦许下的事,就算撞破南墙也不回头,错也要错到底。此时再想构陷田钧,已是万万不可能。

“公与啊(沮授),又让你说中了。”

田丰轻声低语,徐徐说道。

“老头,你说什么?”

田钧蹲下身子,半跪在田丰身侧。

这是田钧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打量眼前这个既熟悉而又无比陌生的父亲。

这个因刚而犯上的历史名人,本来是袁绍麾下最让田钧敬佩的谋士。万万没想到,二人会以这样矛盾的方式结缘。

田钧从袖袍内,取出装着玉蝉的锦囊。将束口轻轻解开,露出碧绿的荧光。

“父亲,这是大哥的灵蝉,是大哥一手创立解厄营的急就章。”

“钧以玉蝉相请,请父亲将龟玉赐给我。”

龟玉,又名龟甲灵玉,是田氏族长随身携带、用于调动家族部曲的印符。

解厄营,由于是田鸣从田氏的部曲中挑选而出,因此情况比较特殊。调动解厄营,不仅需要龟玉印符,还需玉蝉急就章。

因此田钧的意思,实际上就是请田丰将部曲交出。

田丰无所可否,却顾左右而言他道:“听闻昨夜有刺客行刺你,可曾伤得分毫?”

老头为何对龟玉一事避而不谈,却扯到了行刺之事。

田钧心下好奇,不知道田丰突然问及此事的缘由,便答道:“不曾。刺客共两人,被我生擒一人。另有一人被射成重伤,如今已被州府斩杀。”

什么?田丰眼角一跳。

刺杀一事,其实田丰提前就已知晓,只是没能成功拦阻。他也是从州府内传出的消息得知,刺客昨夜偷袭不成,反而被射成重伤。袁绍为了保护幕后主使,今日一早就将刺客斩杀了。

田丰原以为推责给曹操,州府又下令抚慰田钧后,此事就能到此为止。

如今从田钧口中听到刺客共有两人,已被他生擒一人,不禁心中暗叹起不可思议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