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伦突然推门而入,作揖说道:“已将所有消费账目都交给审治中过目,他签字之后,已转呈薄曹从事。薄曹辛大人已经同意此事,坞堡垫付的粮秣钱财,州府不日就会送来。”
“曼英辛苦了。”
田钧倒了一碗清水,递到赵伦手中,问道:“审大人可有交代?”
为何突然问起治中审大人?李庙闻言一惊,看向田钧。
赵伦赶紧擦去嘴边水渍,答道:“不敢瞒公子,审治中倒是没有任何吩咐,不过嘛,我出府时,却撞上他侄子审荣,他,他向我说起了一件事。
他道是在安,安阳县,驻有两营兵马,受大将夏昭节制。审荣受了治中大人的吩咐,要星夜赶去安阳。至于所谓何事,便,便不知道了。”
审配明明说过让审荣与自己一同去黎阳,为何又提前安排审荣去了安阳?此事十分蹊跷且不说,审荣为何会告诉赵伦?
赵伦吞吞吐吐的模样,似乎其中藏有隐情。只怕审配在其中,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田钧心中正疑虑之时,恰好看到李庙不停地朝自己眨眼,当即心领神会,找了个疲倦的由头,遣众人都各自回去安寝。
待众人离去之后不久,李庙果然独自折返,径直来到屋内。
李庙开门见山,向田钧问道:“公子以为赵伦如何?”
“不瞒算成,我对曼英多有防范,只怕他是审配的细作。”
田钧直言不讳:“我虽然爱惜他的才干,却没有招募他的心思。我与他的私交,多是因为想结识子龙。
昨日他突然提起辞去州府的差事,要随我去黎阳,使我心中震惊,那时就起了猜疑。
但他死活要去黎阳,许据等人又来劝我,左右推脱不掉,我这才应下来,将掾史这类文书工作交给他。”
李庙点点头,似乎早就知道田钧会这么说,劝道:“赵伦此人颇有才干,且心地质朴,因此才将今日之事向公子提起。
审荣是城门校尉,又是审配侄子,绝不可能与赵伦有交请。
只怕赵伦所说确有其事,但不是审荣告诉他的,而是审配亲口所说。赵伦出于好心,这才拐弯抹角地提醒公子。”
见田钧若有所思,李庙又说道:“既然公子对于赵伦已经有所安排,就不赘言了。曼英的确是干才,公子多多费心引导就是。”
田钧很是赞同,赵伦他自有用处。
“公子,只怕审配此举,大有可疑。”
李庙跪坐在案几前,指着安阳县,手指在案几前扣出声来,说道:“安阳县,在邺城与黎阳之间,背靠漳水,可以策应两地。”
田钧颔首赞同,安阳县的守卫,绝对不能轻易调动,审配此举,多半是受了袁绍的特许。
李庙接着说道:“夏昭及两营校尉邓升、王靡,乃是高干的部下。这两营兵马,也是从并州遣来作战的。”
田钧清楚,高干是袁绍的外甥,时任并州刺史。
“公子有所不知,高干与审配,私下乃是儿女亲家。”
李庙望着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田钧,笑道:“审配之所以能调动夏昭的兵马,原因就在此处。我只怕他护送审荣是假,别有图谋是真。”
田钧心下大惊,审配向来有赚朱灵的心思,这一点田钧心如明镜。但他会不会在田钧赶赴黎阳的半路上做文章,还真不好说。
“难道公子忘记刚才的书信?”
李庙提醒道:“送信之人,尚且知道于禁会设埋伏,只怕审配也一清二楚。他是公子任职黎阳的始作俑者,怎么可能怀有好意?
他调用夏昭的兵马,只怕就是后手。”
“你是说,审配想以我作饵,引诱于禁与我厮杀,他再行渔翁得利一事?”
田钧对于此事逐渐明朗,拍案而起,叹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审配当真好计算。若无算成,我只怕死无葬身之地。”
李庙连称不敢,指着卫河笑道:“既然他们各怀心思,岂不是给了我们可乘之机?如果我们反客为主,鹿死谁手还不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