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
夏昭高喝一声,指挥部曲将田奇等人团团围住,看向田钧的眼神中,已经多了一分戏谑。
的确,耿并所言虽然不尽,却透露出很多信息。夏昭身为沙场宿将,自认为一切雕虫小技,都逃不过他的一双眼睛。
因此田钧的反常表现,叫夏昭心中冷哼连连:到底还是太年轻,区区一个刀阵,就将田钧的底裤吓了出来。
不错,夏昭有一万个信心,可以从耿并口中套出话来。
他当即拦在田钧面前,用似乎是劝诫、又带着威胁的口吻说道:“贤侄,执行军法无可厚非。
不过,我看此人并无大错,你未免手段过于狠辣!这般打杀忠义之人,只怕难免会让人联想到一些营营苟苟之事。到那时,却说不干净了。”
营营苟苟之事,这是提醒还是威胁?
田钧嘴角挂起冷笑,冷哼一声,拱手道:“不劳夏将军费心。耿并是我部曲的一员,或打或杀,自然由我说了算。
夏将军虽是上官,只怕也不好管我田氏部曲的私事吧?”
不错,田氏部曲的事,确实是田钧的私事。
田钧既然抬出了这般理由,就算夏昭的手管的再宽,也伸不到钜鹿田氏的部曲里面去。
哪怕钜鹿田氏家族的族长,如今在死狱之中。可田氏的威望,也不是小小的夏昭可以挑衅的。
见夏昭吃瘪,田钧脸上闪过决绝之色,当即下令道:“田奇,还不将耿游徼拖下去杖毙?”
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田钧将游徼二字念得极重。
一旁的审荣闻言一愣,随即喜上眉梢。他跳到田钧身前,笑道:“田氏家族的私事,我等自然不能插手,不过嘛——”
审荣将话音拖得老长,似乎胸有成竹一般,指着耿并,愚弄般反问道:“耿并也是我黎阳的属官,我身为黎阳县令,岂容你将我的属官活活打杀?”
田钧闻言,眼中闪过一抹惊悸之色,身子不由向后倒退两步,这才勉强站稳。
审荣看在眼中,更加得意,逼近到田钧身旁,挤出笑容说道:“田县尉,你也是我的属官。我现在命令你,将他性命留下。
此人十分对我的胃口,留着他,本廷留后大用。”
田钧闻言脸色一白,险些站立不住。
夏昭见状,暗叹田钧到底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此人虽然有些城府,但到底还是太年轻,连自己的兄弟都能玩砸了!
他也从心底里佩服起审配的谋略,起初他还觉得将审荣调任黎阳任县令是多此一举。如今看来,审配不愧是老谋深算。
夏昭抚着长须,故意出面做起和事佬,温言笑道:“依老夫看来,势先执行家法,我等外人自是无可厚非。
可是审县令所言,却也在情理之内。这说到底,还是势先对于耿游徼的处罚,属实有些重了。
不如老夫出个主意,你二人各退一步,耿并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不如就打他三十军棍,以儆效尤。你二人以为如何?”
三十军棍,是一个十分微妙的数值。只怕田钧如何打,都要不了耿并的性命。
夏昭的心思,田钧如何不知道。
“便听老将军的。”
审荣作了个礼,笑了笑,故意问田钧道:“田县尉,不知老将军之言,依得不依得?”
“哼!”
田钧重重出了一口气,跺足恨道:“既是老将军存心要保他,我有何话可说?”
话毕,田钧眼里闪过狠戾之色,转而望向田奇,冷冷下令:“田奇,这三十军棍,给我往死里打。”
“着令。”
田奇应了一声,与部曲几人将耿并拖起就走。
夏昭看在眼里,心中很是得意。但他面上却装作若无其事,将田钧手臂挽起,笑道:“势先快快入席,我在府牙备下的好酒好菜,岂能因小事败了兴致?”
说罢,手中巨力使来,拉起田钧就走。
田钧暗中吃痛,但瞧见田奇已经离开,于是半推半就,随着夏昭进入府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