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钧倒不是什么善人,只是他刚才在于禁的队伍中,瞧得清清楚楚,那李氏部曲的旗帜不曾竖起一面,只怕这人,多半是没了。
加上田钧又深信李典的人品,这才敢放他离去。
李典闻言意动,他固然想去于禁那儿,将兄长的事情问个明白。但是身为阶下之囚,他羞于启齿。
不曾想田钧竟展现地十分大度,主动提出让他离去。不仅叫李典心中吃惊,也让他着实对眼前的青年,更加高看一眼。
“田县尉就不怕,某一去之后,再不回来?”
“哈哈哈哈,我素知曼成忠义之士,我用倾心相交,必以忠义报我。”
田钧一阵大笑,将话说得很是好听:“我这营门虽残破不堪,阁下却可以来去自由。钧就在此处等候,请曼成心中勿疑,将消息打探清楚就是。”
说完,吩咐田奇牵来一匹好马,在左右之人的惊疑和阻拦声中,将缰绳交到李典手中。
“君若舍我而去,权当是有缘无分!”
李典闻言一窒,田钧这最后一句话进入耳中,当真是肉麻无比。
但他又心中感动,将缰绳抓紧,眼神极为复杂的瞧了田钧一眼,果然见田钧神色如常,从容自若,又岂是违心之言?
李典遂翻身上马,心中叹息一句:李曼成啊李曼成,汝当真是被人赚得死死的。
便不再搭话,只对田钧点了点头,取一杆长矛在手,呼啸而去。
见李典渐行渐远,田奇这才跳到田钧面前,不解地问道:“少主,此人杀我解厄营弟兄数百人,你不愿杀他也就算了,如何还要白白放他离去?
只怕他不仅一去不返,反而将曹军大部引来。如此,则我等危矣!”
田钧不以为然,反而问了他一个模棱两可的问题:“田司马,你对我放任李典如此担忧,岂不正是因为忌惮他的才能?”
田奇不得不颔首认同:从之前李典在驻马川的指挥及布防,不难看出,此人于军计一道,有过人之处。
这也是田奇为什么阻拦田钧放他离去的原因。
“岂不闻豪杰之士,必有过人之节。”
田钧拍了拍田奇的肩膀,自信笑道:“我今日让李典离去,只怕无论他兄长如何,他都一定会回来。”
田奇不敢置信,摇了摇头,不解地问道:“我不知道。但公子所谓豪杰的言论,是何人所说?”
“苏东坡!”
苏东坡?没听说过!
田钧咧起笑容,从袖袍内取出一张早就作好的丝帛,按在田奇手中,嘱咐道:“带两个兄弟,骑快马将此信送往安阳,交到耿游徼手中。”
然后拉近田奇,附在他耳边轻声细语道,你需如此如此。
田奇双眼越瞪越大,最后发出哇一声感叹。这才知道耿并实非谋逆,这一切,原来都是少主的算计。
于是抱拳领命,道一句“少主放心,我就是死,也会死在安阳”后,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