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问还好,一问,文竹眼里又落下泪来。
这一次她没有哭出声,只抽噎了两下,自己把眼泪憋了回去。
“我带着姑娘给的赏银回了家,原本家里对我还算不错。可一会儿说侄子要上学,一会儿侄女要买衣裳,过段时间家里要盖房子,没多久,我手里的银子就花得差不多了。”
“再后来,哥哥嫂嫂说要给我说亲,可找的都是歪瓜裂枣,我不肯,哥哥发了脾气,说要把我卖进青楼,我害怕,苦苦哀求,可最后还是被卖了。”
她说的时候,沈清云一直皱着眉头,听到这里,才开口问了一句。
“卖进了孙家?”
文竹点点头。
“一开始还是做丫鬟,但我跟着姑娘认得了几个字,孙老爷就让我去前头书房伺候。过了两个月,孙老爷说想纳我为妾,我想着做妾总比做奴婢好,就答应了。”
说到这里,文竹再次停了下来。
这一次她沉默的时间有点长,没有继续说下去。
白玉却等不及问她:“那孙财主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你怎么会怀上孩子的?那孙财主明明身体有问题不能生!”
听到这话,文竹浑身一颤,抱住了胳膊,垂下了头。
沈清云拉了拉白玉的袖子,打量着文竹。
她的动作和神情,看着一点都不像是一个杀人凶手会有的反应。
毕竟是相处过一段时间的,沈清云自认为对文竹的性子还算了解。
她就是个普通的小姑娘,不是特别聪明,谁对她好一点,她就觉得对方是个好人,遇到难处也不太会反抗,只会逆来顺受。
所以,她回家后被家人骗走了钱,也没想着要回来。
所以,孙财主说要纳她,她觉得妾过得比丫鬟好,就答应了。
这样的性子,哪怕被逼急了,估计也只会了解自己,而不会想着去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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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私心说,她也不信文竹会杀人。
可私心归私心,目前情况未明,沈清云不会武断地认定文竹没罪。
所以,白玉问完后,沈清云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那看着文竹。
文竹感受到她的目光,倏然抬头,眼中的希冀灭了。
“姑娘也不信我吗?”
沈清云没什么表情,只反问了一句。
“你都没说实话,要我怎么信你?”
文竹瞳孔缩了缩。
沈清云拍了拍肩膀上的灰,没有催促,而是耐心地等待着。
白玉急得想说话,都被沈清云的眼神憋了回去。
三人沉默了许久,久到不远处站着偷听的牢头都不耐烦了,文竹才嗫嚅着开口。
“我、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老爷的……”
沈清云八风不动,淡淡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
文竹见她反应冷淡,忽然抓住了牢门的柱子,神情激动地叫着。
“可我没有偷人!我不是水性杨花的人!没有人信我……”
她呜咽了一声,像一头受了伤的小兽,慢慢地滑了下去,跌坐在地上,抱住了自己的肚子。
白玉看得心里酸酸的。
她忍不住看向沈清云,低声问:“不能帮帮她吗?”
沈清云叹了口气。
“很难,这本就是已经定了的案子,而且已经上报到提刑司,要推翻,面对的不只是这泰州府的知府,还有淮南东路的提刑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