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统的才能自然不是盖的,他只不过没有了解过底层官吏做事手段。
一旦李源点破了其中关键,他便能举一反三,很快理顺了思路。
并且很快找到突破口,带着陈炎连夜捉拿账册上记录在案的那几个士绅富户。
经过一夜审讯,这些人自知事情败露,尽数供认不讳。
当第二日一早,马元、谭才、郝涉三人自以为无事,溜达着来到馆驿,打听李源何时离开零阳时,便见到馆驿内戒备森严,李源一身官袍威风凛凛的坐在正堂之上。
马元心中咯噔一下,强自镇定上前问道:“李长史这是何故?有要事要办么?”
“呵呵,早听说马县君才能卓著,本官兀自不信。想不到本官还是小觑了县君,这一手巧立名目,瞒天过海,搜刮民脂民膏之计令本官叹为观止啊。”
“长史可莫要凭空攀诬下官,下官一片公心,为主公尽心尽力治政安民。上任以来区区三月便令百姓饥馑无忧,县寺得钱十万有余,何来搜刮民脂民膏之罪?”
马元申辩道,心说我这份政绩,放到哪里都是考核优异。你李源要是没有证据,空口白话我可不认。
“呵呵,本官自然不可能凭空诬陷同僚。不过昨晚本官请了几位士绅一起聊了聊,令本官大开眼界啊。来人,将几位士绅供状给马县君过目一下。”
“啊?”
马元一听,神色大变,心知事情大概率败露了。
不过他还是强压住心中震惊,做出一副不屑一顾的神色:“长史如何能听信一般小人之言。下官就任之时,令彼辈捐献米粮赈济县中穷苦。彼辈定然暗藏怨怼,趁机在长史面前攀诬下官。”
庞统笑呵呵走过来道:“马县君先别忙着申辩,我们既然敢当众这么说,必定掌握了铁证。你还是先看看我们在你给的账册里找出来的疑问点,请县君为我们解惑。”
说着把一卷卷竹简摊开来,指着其中朱笔圈好的条目道:“长史有的是时间等县君解惑,慢慢说就行。”
马元定睛一瞧,便心中大震。
他心里有鬼,哪里看不出这些条目本就是他们移花接木做出来的假账。
不禁抬头狠狠地看了一眼主簿谭才。
你这老东西,不是说你做的帐滴水不漏,没有积年老吏指点看不出来么?
谭才更是震惊不已,他是从底层小吏一步步爬上来做到县中主簿之职。
当年花了大笔钱财送给前任,才教会了他这一手移花接木做账手法。
这么多年来靠着这手本事,帮历任县令捞了不知道多少钱财。
自己也顺带着赚的盆满钵满,从未有过差错。
这次听说州牧府长史李源下来巡察州郡,他还特意打听过,李源身边没有一个积年老吏跟随。
李源只不过是个二十来岁的世家子,就算加上有凤雏之名的庞统,即便军政大事上出类拔萃,但他绝不相信还能在做账上超过自己。
所以他才信心满满告诉县君马元,只要自己人口风紧,肯定能够过关。
哪知道他最得意的本事,竟然被李源这个世家子一眼看穿,每一个破绽都明明白白的圈了出来。
谭才越看越惊,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庞统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道:“怎么样,三位还是招了吧,免得受刑讯之苦。”
“长史饶命啊!下吏都是受了县君、主簿指使,才做下这等糊涂事!请长史明察!”
马元、谭才还在绞尽脑汁想要辩解,五大三粗的县尉郝涉却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声求饶起来。
“好,还是郝县尉明事理,长史明察秋毫,定然不会冤枉了郝县尉。”
庞统点头笑道,示意陈炎把郝涉带下去另行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