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显龙:“他用了邬先生的方子,病人好像都中毒了。”
康氏:“活该!该死的王八蛋!”
于显龙搞不清康氏是在骂王文治,还是在骂邬一撮:“师傅和邬先生……”
康氏:“都他妈不是好东西!”康氏喋喋不休地说开了。
原来康氏的父亲是个着名的老中医,邬一撮是他的徒弟,几年后又成了他的姑爷。康家有一本历代积累起来的配方秘本,但这个秘本传男不传女,姑爷就更得不到了。康氏的弟弟也是小老婆生的,五岁那年不知吃错了什么东西,暴病身亡。康老先生无奈之下,将秘本交给了邬一撮。
没过多久,康老先生也一场急病死了。
邬一撮开始行医治病,不料邬一撮治一个坏一个,最后在老家住不下去了,带着老婆流落到桦树岗。
医术不行药铺就开不成,邬一撮就请来了王文治。
王文治能忽悠,有绝方,生意渐渐兴隆,他跟康是从眉来眼去渐渐滚到了一铺炕上。邬一撮指望着王文治混饭吃,也只能忍气吞声。后来康氏有了孩子,两个人才协议,每人半个月。那时候没法检测DNA,孩子到底是谁的,谁也说不清。
于显龙明白,邬一撮之所以连老婆都让给王文治,为的就是他的独门绝方。小仲景医馆是块是非之地,他要尽早带着秦闺儿脱身。
王文治昨天夜里和康氏吵了一架,吵得很凶,于显龙过去劝架,被王文治一脚踹了出来。他再也不敢进去了,合衣躺在桌案上眯了一夜。
天亮的时候,他照例去取尿桶,却被屋里的景象惊呆了!康氏直挺挺躺在地上,已经断气了,孩子不知去向!于显龙吓得退出房外,大喊大叫。
邱镇长带人查了老半天,也没弄清所以然。唯一的疑点,王文治不见了。
于显龙现在就是想留也没人留他了。
他和秦闺儿核计了半天,人家的东西一点别动。一条柞木棍子,一把日本短刀,赶紧走人!
此时已是隆冬,秦闺儿衣衫单薄,于显龙没办法只能给他找了一件王文治的衣服,戴上了邬一撮的皮帽子,一路向东北。
他们刚翻过一道山梁,唰啦一声,一个人一把钢刀拦在眼前。是王文治!
小龙不由得叫了声:“师傅……”
王文治咬着牙,一晃钢刀:“小兔崽子,你眼里还有师傅?把那本书给我交出来!”
于显龙:“什么书?我不知道啊。”
王文治:“小王八羔子,你还嘴硬。邬一撮是谁弄死的?”
“我,我不知道啊。”
“哼哼,不知道。本来我也没想到,你个小崽子能整死邬一撮。你个王八犊子啊,黄嘴丫子没退净,竟然这么心狠手辣,把书给我拿出来!”
“我真的没有书啊。”小龙的话是假话可也是真话,那本书真的没了,不过是记在他的脑子里了。
王文治怒吼道:“有没有,你都得死!活的,你自己交出来;死了,老子搜出来!”
他一双色狼眼睛,看了秦闺儿一眼。用意再明白不过,杀了于显龙,再夺秦闺儿做老婆。于显龙也握紧了柞木棍子。
王文治抬起钢刀,于显龙眼盯着钢刀,不玩命是不行了!
秦闺儿吓得握着刀鞘,浑身哆嗦。
王文治挥刀砍下,于显龙一棍打出!狠而且准,打懵打傻。于显龙一棍得手,便如狂风暴雪,无章无法,犹如狂龙。
于显龙现在已经接近十五岁,是个半大小伙子了。王文治耽于酒色,哪里禁得住这等疯狂的棍子,早已趴在雪地上,一动不动。
于显龙打累了,一屁股坐到雪地上,张口大喘。王文治像死人一样趴在对面,好像呼吸都没了。小龙站起身,踢了一脚,然后扛起棍子拉起秦闺儿就走。
于显龙还是太大意了,那把钢刀就在王文治的身底下压着。他刚一转身,王文治一跃而起,手握钢刀向于显龙背心捅去!小龙回手一棍,正抽在王文治的太阳穴上。
“老子不搭理你,你跟老子玩阴的。我他妈宰了你!”小龙抓过钢刀就往王文治背心乱扎!秦闺儿吓得闭上了眼睛。直到王文治身体僵硬,他才拖起尸体,往路边的雪沟里扔。一件东西从王文治怀里掉了出来。
于显龙捡了起来,是一个书函。书函上写着《秘方配本》,打开书函,里面是上下两卷手写本厚册子。于显龙一阵狂喜,揣起两卷册子,交给秦闺儿,急急上路。
王文治的尸体他也不管了。
于显龙也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龙湾镇有家但没有娘。娘在哪里哪里才有家。
可是,娘在哪里?一想到娘,小龙就痛彻心扉,恨不得把天捅个窟窿!
他咬着牙,握着柞木棍子,奋力前行。
茫茫旷野,漫漫雪原,似乎永无尽头,于显龙却饿得走不动了。看看太阳已经坠下雪线一多半,西边的天际只余一抹微红。于显龙破旧的包头巾上开始结上薄薄的白霜。
再不找个地方落脚,自己不是累死饿死,也得冻死。
沿着雪原上的车辙,他不由得紧了紧裤腰带,奋力加快脚步。
狂野的天空升起第一颗星星的时候,于显龙爬上一道山岗。他肚子不停地乱叫,浑身颤抖,两条腿直哆嗦。他往山下一看,天是黑的,地是白的,除了越来越多的星光,地上没有一点亮光。
于显龙眼前一黑,一头栽倒,顺着山坡滚了下去……
一阵剧烈的疼痛将于显龙刺醒了!秦闺儿抱着他,一边哭一边喊着“小龙。”右手紧紧地掐着他的人中穴,他勉强坐起来,眼前金灯银灯乱转。他眨了眨眼,缓了口气,金灯银灯渐渐熄灭。可是有一点灯光隐隐约约,缥缥缈缈,却不再乱转。
于显龙兴奋得一跃而起,拄着柞木棍子,拉着秦闺儿奋力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