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显龙也撂下脸:“怎么?你连我的男女闺房之事也要过问么?”
汪润贞刚要张嘴,那个牧村香奈突然上前一步,一鞠躬:“顾问官阁下,三先生那天晚上跟属下在一起了。”
“跟你在一起?发生了什么事?”
“哦……,当然是男女之事……”
花田仲:“你们,在哪里?”
牧村香奈头垂得更低:“我们俩在狐仙庙里。一直到拂晓才回来。”
花田仲一拍桌子:“龟坂,你进来!”
瘸子龟坂踮着脚走了进来:“太君。”
“五月初四夜里,牧村香奈也没在谐和诊所么?”
龟坂:“那天她说要去宽城总院去见花田姑娘,坐火车走的,当晚没回来。”
“你们都出去吧!”龟坂和牧村香奈大秋子都退了出去。
花田仲仰天大笑:“哈哈哈哈……,三先生,日满和谐,没想到先在谐和诊所和谐啦。所谓大丈夫难免三妻四妾,弟妹既然已经绝经了。那不妨明媒正娶,何必偷偷摸摸啊。”
于显龙满面通红,十分拘谨:“我……,只是想要个儿子……”
花田仲站起身:“男女之事不便多言。这种事一旦揭开,就得跟弟妹好好聊一聊。不要再像白大姑娘那样。那样的话,咱们可就不和谐啦。”
花田仲走后,于朱氏汪润贞大秋子都莫名其妙地盯着于显龙。于显龙也蒙了,这个牧村香奈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天晚上,谐和诊所后院早早地吹灯睡觉了。
于朱氏的炕上躺着四个女人一个男人,孩子小雪已经睡着了,于朱氏、汪润贞、大秋子可一点睡意都没有。
于朱氏:“儿子,你老实说,跟那个日本女人真在狐仙庙干那种事了?”
“没有。就算干那种事,谁敢去狐仙庙啊。要不是今天的事儿,我都没正眼看过她。”
汪润贞:“花田仲怎么知道我绝经啦?”
“瘟疫之后,我想尽了法子,你还是不见好。我就跟他说西医有没有法子,结果都白费。”
汪润贞:“要不……,你就娶了那日本娘们儿。脾气好,能干活儿,只要能生个儿子咱这日子就齐全了。”
于朱氏:“别胡说。跟日本人生孩子,那不成二鬼子啦。”
大秋子:“要娶二房,那也得是白大姑娘啊。别看前些日子跟二当家打起来了,要我看二当家根本不会往心里去。”
于朱氏:“不行!这个白大姑娘性子太隔路,前几天跟豆腐张闹得满城风雨。她要进门,咱这日子不会消停。”
汪润贞:“先生,白大姑娘可是你姐,一口一个小龙儿。”
“别扯淡。你说这个牧村香奈到底是什么目的?今天幸亏是她出来做伪证,换任何一个中国人花田仲都不会相信。她到底是什么人?”
大秋子:“鬼子娘们儿,准是打心眼儿里看上你了。别管是真是假,先让你明白,欠她一份儿天大的人情。”
于显龙叹了口气:“唉,那可真麻烦了。今后什么事儿都做不得,什么事儿都说不得啦。她真要这么干,今后连被窝儿里都不能讲真话了。得想办法告诉郎大哥、白大姑娘他们,凡事多加小心。日本人得防,中国人更得防着。”
汪润贞:“这叫什么日子啊!真恨不得揣上盒子炮……”
“闭嘴!回房睡觉。”
豆腐张和韩三虎带着狗子队伍刚刚出了西门,于显龙便拄着柞木棍子出现在官道边上。他凝望着灌木萧条的狐狸崴子,漫不经心地走过一个要饭花子,随手把几枚铜板扔进了他的破碗里。那要饭花子随手把铜板抓起来塞进了腰间……
豆腐张和韩三虎各自看看自己的人马,谁都不是山林土匪的对手。绿林道上叫个绺子都敢玩命,手里都有刀枪。尤其是老毛子兵败,小日本窜入东北,再加上雨淋头手下那些贪官污吏往外私卖,满蒙绿林几乎再没冷兵器,都换成了火器。而且沙俄的、日本的、德国的,汉阳造、沈阳造;爷爷辈儿的单橛子,最新式的德国盒子炮,应有尽有,几乎是世界武器大杂烩!
豆腐张玩命的买卖不干,逃命的本事最精到。从辫子国到雨淋头再到民国,再到小鬼子作乱,黑吉辽蒙从来都是绿林道的天下!除了各个山头的土匪,还有俄匪、日匪、蒙匪,男匪女匪。事变以后连赵洪文国那样的老太太都拿起了刀枪。要说反日,只要是中国人(包括他自己)谁没有家国情怀?谁没有反日情绪?
不抗日,是不想白白送死。就像于显龙,你不惹他他不惹你,你若惹他必整死你!
这可是杀人不偿命的年代,没能耐别惹祸,惹祸死得快。
两个人虽然各怀心腹事,却同时想到了一个人——郎占山!
龙湾特区,除了于显龙就数老狼最危险能耐大,也最可能是抗日分子。可是,自打追杀小白狼,拿住满蒙之虎后,郎占山除了开大车店做生意就是耕种他那两垧地。偶尔还赶着骡车出去贩卖于显龙的白酒龙湾涌,去白家园子拉蔬菜去沈阳。
事变以来,这家伙把骡子车都卖了,除了开店种地一直老老实实。
豆腐张深知郎占山的厉害,别看现在已经四十出头,真惹恼了老狼,他们这些人都得变成枪粪!
豆腐张韩三虎犹犹豫豫还没到丁寡妇大车店,那要饭花子却老早到了。丁寡妇给了那花子半拉馒头,一只鸡腿,花子连声道谢,把两枚铜板掉到了地上。
丁寡妇把铜板踩在脚下说道:“我们这没啥好东西了,白家园子都是卖菜的。你去准能讨着现钱。”
要饭花子抱着馒头啃着鸡腿,一溜烟往白家园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