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看去无极山像极了《山海经》所描绘的六足四翼的异兽肥甥，正前南北方向的一条高大的山岭，极目远去沿东北、东南两个方向分别有一条山岭伸向远方天地交界之处，如果这是其中两足，站到山岭的最高处一定可以看到沿东、西、西南和西北四个方向延伸到天地交界处的四道山岭。想到此处，我提起血丹之力向山岭的最高处跑去，靠近山岭的时候，以为昨晚和子晔运送万年冰晶过无极山的事情不会留下一丝痕迹，现在一看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从山坡到山岭的地方到处都是大地开裂留下的沟壑，以及被烈火焚烧过的枯草与树木，越往山项焚烧的痕迹就越明显。山岭最高处是一个巨大的椭圆形山顶，只比两侧山岭高了十几米，整个山顶仿佛被火烤了一遍，石头都变成黑色，回想起来，这地方就是昨晚能喷出数十米火舌的地方，应该是异兽肥甥的头颅所在。现在它安安静静的被我踩在脚下，全然没有了昨晚那种霸道睥睨天下的狂暴气势。

站在这里能把无极山的山形走势看得清清楚楚，果然和我猜测的一模一样，山岭的东西两侧果然各有三条山岭分别伸向三个方向，如果南北走向最高的山岭是肥甥的躯体，四个方向的六条山岭就是它的六足，而东西两侧三条山岭中间对称分布各有一块面积巨大的台地，我就是从东南的台地走上了山岭，身在其中根本看不出是一块台地，台地的边缘少说也在十几公里的远处，可以看到一片巨大的扇形边缘，每块台地南北两侧的边缘呈现出深黑色，多年的驾驶习惯告诉我，那里应该是台地和山岭的交界，而且是如斧劈刀削一样的绝壁断崖，这些台地应该就是肥甥四翼。要不是在天黑之前赶回止妄墟城，我都想去台地的边缘一探究竟。不过好在看到了无极山六足四翼的全貌，真如《山海经》的异兽肥甥一般无二，也算是一份收获。我按捺住心中的好奇，下了山岭向止妄墟狂奔而去。

西侧台地和大地的交接处并不明显，只有落差数十米的缓坡，下了缓坡没跑多久感觉血丹之力又使不出来，只好放慢脚步顶着烈日向西而去。

夕阳把止妄墟高大的城楼染成一片金黄色的时候，东城门处几道身影被夕阳拉成长长的影子，不用想是齐珏她们几个人，隔着老远墨雨就跑了过来，拉着我上下打量了一番，才把我的胳膊搂进可爱的山谷，没好气的说道：“运送万年冰晶这么好玩的事也不叫上我们，害我们担心了一整天，要不是吴彻突然去了无妄殿，我们都不知道你去了哪里？”

“吴彻去了无妄殿？”我感到意外。

“没错”，齐珏迎面走上来说道：“一早发现你不在客栈，就四处找您，我们分析你可能去找吴彻，就去了吴彻居住的一星客栈，没想到无妄殿来人请吴彻移居无妄殿，说吴彻突然顿悟放下了心中的唯一执念，按止妄墟的规定，没有执念的人要移居无妄殿。于是我们就把吴彻送去了无妄殿，本想死马当活马医，问无妄殿管事你的去处，结果一位姓高的管事告诉我们，你为了挣24个墟时和一位名叫子晔的中年书生一起接下了替无妄殿运送万年冰晶到天市街的差事，还说你傍晚就能回来。这不，做完下午的工我们就一起来东门迎你了”。

“唉，别提了”，路上我已经决定把徐福和越?告诉我的事情烂在肚子里，尤其是她们几个不到周岁就被徐福带到了未来，现在又回到大汉的人。当然还要守护墨霏和墨雨身世的秘密。墨凡能装作毫不知情，我也得依样学样，更不能告诉墨雨她是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人。所以只能拿挣钱说事，所以我假装叹了口气说道：“昨晚用过晚餐小二就送来了我的帐单，第一天我就欠了12个墟时，我的妄念值太高，白天最多只能挣6个墟时，我算了一下止妄墟呆三天，第一天已经过去，第二天和第三天白天工作6个时辰，只能挣到12个墟时，加上需要开支的10个墟时，走的时候根本还不清所欠的墟时，小二说晚间做工墟时翻倍，但是活少，正好遇到无妄殿一直的征招干活的人，谁知道去了才知道无妄殿居然征招运送万年冰晶到天市街墟宗殿的人，其他人一听都走了，只剩我和子晔想接这趟差事，为了24个墟时我们应了这份差事”。当然为了不让她们担心，我刻意隐去了过无极山遇到的麻烦，要不是自己带着玄境估计已经交待在无极山了。

“你可别骗我们”，她们显然知道了运送万年冰晶的危险和困难。我的话音刚落，墨霏就说道：“一晚上能挣十个墟时已经是止妄墟的天价，何况是24个墟时，没有人敢接这份差事是因为万年冰晶过不了无极山，有人说无极山和万年冰晶是天然的对头，每年都有人想把万年冰晶送到天市街一夜暴富，结果迄今为止，只有一个人用霸鱼皮掩盖了冰晶的气息不仅没有被无极山所伤，还把万年冰晶运到了天市街，得到天市街十万钱的天价。昨晚你和子晔运送的可是一块一米见方的万年冰晶，说说看，你们又是怎么过得无极山？”

墨霏这一问，平时不怎么八卦的姬霖也凑了上来，一看躲是躲不过去了，只好扯谎哄骗她们，利用子晔没和我一起回来拿他作挡箭牌，于是我把子晔的宿愿，以及想用霸鱼皮包裹冰晶的想法，以及子晔用吸收了冰晶气息的霸鱼皮吸引无极山的注意，让我趁机把万年冰晶送到天市街的计划说了一遍。这是子晔最初的计划，说起来毫无违和的感觉。但是此后的细节全靠自己来编，于是我清了清嗓子说道：“无极山即不属于墟界，也不属于垣界，所以进入无极山血丹之力可以使用，子晔吸引了无极山的注意力，我则推着万年冰晶用尽了血丹之力过了无极山，结果子晔身上吸收了寒气的霸鱼皮被无极山的烈焰烤化，无极山才发现有一大块万年冰晶已经越过山岭向下而去，恼羞之下，无极山不仅使出看家本领释放火焰拦阻，还两次使用其足牵绊，好在越过山岭一路下坡，加上血丹之力的全力加持，才顺利的跑出无极山六足四翼的控制范围。无极山虽然霸道，但是动作迟缓，加上一旦离开无极山它便无能为力，没有拦住万年冰晶，就把已经困住的子晔给放了。我们顺利的把万年冰晶送到了天市街墟宗殿，如果无妄殿的高管事没有骗我，现在我的帐上应该有12个墟时，不欠钱的感觉真好”。

“是啊”，姬霖接话说道：“活了几十年第一次欠钱，好在通过做事可以偿清欠款，我们三个人只欠了四个墟时，你怎么欠了12个墟时？”

“唉”，我苦笑了一声说道：“原本我也只会欠四个墟时，另外八个墟时都是为给公孙青荷治伤，在店铺里取了四两食盐形成的债务，要命的是妄念值越高，工作的时间越不值钱，我和齐珏本没有入墟的资格，能够入墟全因机缘，所以一个时辰只能挣一个墟时，我挣得少花得多，欠得自然也多。不说这个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没什么好说的，好在通过运送万年冰晶挣到了24个墟时，能偿清债务，可以无债一身轻的离开止妄墟”。

“是啊，这些都是小事，想办法别再欠债就行”，齐珏也叹了口气，说道：“昨天住进客栈后，小二也说我要在墟中呆够三天，墨霏和墨雨在三星客栈，霖姐所住的二星客栈的小二都是这样给她们说的，你可知道这里面可有说法？”

我摇了摇头，“管他呢，住够三天，咱们过无极山前往天市街寻找位于紫薇垣中的垣门，吴彻应该彻底放下了寻找妻儿的执念才能进入无妄殿，也算是功德圆满，到时咱们五个人前往天市街寻找垣门离开”。

“这样也好，不过你是不是忘记了一件事？”墨霏提醒道。

我知道她指的一定是无妄川边现身的徐福和越?，但是自己又不能明说已经见过二人，她们一定会打破砂锅问到底，看来还得找个借口。我假装苦笑了一声，说道：“哪能忘了，已经是入墟后的第二天，也不见二人寻来，还有一天两夜，等他们来不来吧”。

“只能如此了”，墨霏点了点头，说道：“今天得知你去运送万年冰晶，我们做了三个时辰的工，然后在墟内客栈寻找二人的下落，问了几十间各星客栈，均无二人的下落。我们怀疑二人是不是和公孙青荷一样住进了无妄殿，又去无妄殿打听，结果也没有二人的下落”。

“找不到就等，玉泉观的遭遇告诉我这牛鼻子找可找不到，唯一的办法就是等”，嘴上说着，心里却想着晚上要好好的构思一套谎言把这件事遮过去，否则她们不得天天论及此事，为了耳根子清静一些，也不想告诉她们自己的真实身份，只能这样干了。说话间到了墨霏和墨雨住的三星客栈，向两人道别后，我们向姬霖的二星客栈走去。没走几步，墨霏和墨雨从客栈里跑出来，叫住我们说道：“光顾着了解过无极山的事情，倒把最重要的事情忘记了。公孙鹤下午过了无妄川进了止妄墟，四个人只剩下两个人，我们眼看着他和另一位散仙住进了你和齐珏住的那家四星客栈，你和齐珏住在那里要特别留意他们”。

“的确是件大事”，我点了点头，说道：“看来他们在无妄川边又损失了两个人，十二散仙只剩下三位，不知道公孙鹤从中能不能悟到点什么？”

“想必是在无妄川边有所领悟，否则他不可能过得了无妄川，看他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心里真有点不忍，但愿他真的想明白公孙家是该放下不切实际的想法了”。

我拍了拍墨霏的肩膀，说道：“对他来说，不，对公孙家来说这次的教训不可谓不惨痛，如果能籍此吸取教训，让公孙一脉在一种正确的理念下延续，这些牺牲就是值得的，如果不能从中悟出执念和信仰的区别，公孙家的灾难可能才刚刚开始”。

“我觉得没那么悲观”，齐珏接过我的话，说道：“想想公孙青荷，年纪轻轻就能心无执念，说明这种执念并非公孙家族的执念，而是公孙家一脉部分人的执念，此番公孙鹤带领十二散仙的行动，或许就是公孙一脉一次大规模的纠错机会，我相信这些源自上古的家族，或许会走弯路，但一定有内部纠错的机制”。

齐珏说的也有道理，不过讨论下去没什么意义，于是就让墨霏和墨雨回去休息，把姬霖送到她住的客栈，我和齐珏向四星客栈走去，转过一个街角，齐珏突然一把拉住我，用漂亮的大眼睛盯着我说道：“你别告诉我你没见到徐福和越?，刚才从你不易察觉的眼神中看出了破绽，说说吧，为什么骗我们？”

不得不佩服齐珏的敏锐，刚才搪塞她们的时候，因为心虚不敢看墨霏的眼睛，结果被这个妖孽发现了，于是我叹了口气说道：“这次运送万年冰晶就是这两个老家伙向无妄殿提出的要求，我不知道止妄墟无妄殿为什么会按他们的要求想办法把万年冰晶送到天市街墟宗殿，说是为了震慑山海墟中作祟的旱魃，但我觉得二人其实是想我走这一趟。他们不说，我也想得明白，这可能是我们能否出墟的关键。你既然已经发现告诉你也无妨，不过为了避免日后出现不必要的麻烦，不要让其他人知道，尤其是墨雨和墨霏。

齐珏点了点头，于是我把徐福和越?告诉我的真相一五一实的告诉了她，当听到我们的真实身份，齐珏惊讶的捂住了嘴，然后喃喃道：“怪不得到了两千多年前的大汉，我感觉不到任何不同也没有违和感，原来我本就属于这个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