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个子男子打着哈哈道:“我们只是找这两位兄台切磋武功,完全没想过要伤人。凌寒公子可别错怪好人。”
独眼男知道被算计了,也知道辩解无用,索性认了:“没错,我确实想要玑云豆,不过我没打算杀他。”
雪凌寒不答话,弹出两点波光,越过独眼男头顶,直取两名中年男子的右手:“挑唆他人,坐收渔利;推诿嫁祸,心术不正。罚你们此生不准再用剑!”
矮个子吓得跪倒在地,忙不迭地求饶。高个子倒还有些志气,咬牙瞪着雪凌寒,死不出声。眼见那波光穿透他们的右手,废了经脉,独眼男一行一个个腿软得有点站不稳。
谢轻云微感意外:此人素来仁厚,鲜少听说他重罚谁。今儿是怎么了?下手这么狠。顾长风也很诧异:都说凌寒公子慈悲心肠。今日看来,倒也不尽然。
雪凌寒又转向独眼男:“见物起意,猎杀同伴,罪不可恕!以死谢罪吧!”
莫待忙道:“凌寒上仙,他虽有罪,罪不至死。请手下留情,饶他不死。”
“他要杀你,你为何还要替他求情?除恶不尽,当心留后患。”
“我不是替他求情,我只是不想坏了规矩。毕竟,我还活着。”
“好吧,依你。”雪凌寒将独眼男的剑踢到他脚下,“你,自废双手,逐出人间界;你们,永世不得参加仙界的任何活动。”
众人自知理亏,不敢有异议,都照着他说的老老实实做了,自行散去。
谢轻云正要去扶莫待,不想被一股柔韧的力道弹开老远。回头一看,见雪凌寒已将莫待扶起,便叉腰喝道:“姓雪的,你干嘛?想打架?”
雪凌寒头也不抬:“我要带他出去疗伤。”
莫待挣开他的手,道:“多谢!我不出去,我要为母亲求取碧幽草。”他眼前发虚,意识也开始模糊,忙抓着谢轻云腰间的酒壶,恳求道,“我……我睡会就好。你守着我,别让我被野兽吃了。”说完,昏睡过去。
谢轻云道:“听见了吧?他得跟着我。”
雪凌寒沉默片刻后道:“你要保证他的安全。”
“要你说!”谢轻云扶莫待靠上肩膀,招呼道:“长风,咱俩换个地方。”
雪凌寒将一个白玉小瓶递给顾长风:“你拿好,这药不会和玑云豆的药性相冲。”他望着谢轻云远去的身影,又问,“他俩很熟?”
“听轻云说,他们是昨天刚认识。凌寒公子问这个做什么?”
“例行公事。”雪凌寒又指着长笛问,“这是莫公子的兵器?”不等顾长风回话,他说了句“注意陷阱”,就御剑离开了。
顾长风也施展轻功,追谢轻云去了。
日落时分,池鱼将违规人员和处罚结果向无涯岭上的人做了通报。从那一刻起,再无人敢乘人之危抢夺他人之物了。就算有,也只是在心里想想,不太敢付诸行动。
夜色降临。烛火通明的大厅里,池鱼带众弟子监察无涯岭的风吹草动,生怕再有哪里疏忽了。
寝殿内,雪凌寒端坐案前,对着面前的镜花水月出神。这镜花水月是水神林谷隐送给仙后的生辰礼物,镜面如水,可观千里之境,可听万里之声,是个难得的宝贝。有一次,仙后到人间游历,玩得高兴过头了,想做些大快人心的好事,就拿出镜花水月观世间万象。她见一妙龄女子在姻缘庙拜月老,哭得梨花带雨,很是惹人爱怜,想也没想就满足了她的诉求,合了她和她喜欢的男子的生辰八字。回到琅寰山,她的酒还没醒,就被月老找上门。月老责怪她越俎代庖,乱牵红线,坏了原本美满幸福的好姻缘。原来,是那女子单方面思慕邻家已有妻室的男子,跑去庙里烧香许愿,结果恰好被仙后看见了。仙帝好言安慰了月老,说仙后已经知错,自罚一年之内不下琅寰山。可没过多长时间,仙后又偷偷溜去人间玩耍,还犯了同样的错误,气得月老差点动手。仙帝为了平息月老的怒气,收了镜花水月,且保证仙后不会再靠近姻缘殿,也绝不会再偷拿红线。后来,因雪凌寒除魔有功,仙帝便将镜花水月赐予他,作为奖赏。
水镜中,一处隐蔽的山洞里,篝火燃得正旺。莫待睡在火堆旁,身下铺着枯叶干草,身上盖着谢轻云的衣服。他的脸被火烤得红彤彤的,健康光泽,看不出刚受过重伤。谢轻云侧身斜卧在地,嘴里嚼着草根,不时用棍子戳戳烤得流油的野味。顾长风端坐在石头上,身边放着寒霜与长笛。
莫待翻了个身,双手抱头,像婴儿一样蜷缩起来。过了片刻,他伸出手到处乱摸。大概是没摸到想要的东西,他叹了口气,重新将身体摆得平平顺顺。
雪凌寒双唇微抿,眼底闪过一丝微乎其微,转瞬即逝的悸动。他伸手想要触摸莫待受伤的脸颊,谁知,指尖刚碰到镜花水月,镜面就起了变化:山洞的影像变成了一圈一圈的涟漪。他怔了半晌,落寞地缩回手,惆怅,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