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魔界最有特色的东西来跟我交换,否则免谈。”
“又是给长风?”
“是。换不换?”
“换,换,换!”
莫待反手将泥人抛向高空,慌得谢轻云忙伸手去接,生怕给摔了。莫待咬着嘴唇,眼里闪过一点捉狭的笑意。谢轻云定定地看了他片晌,倏地转身,快步走开。莫待也不问原因,晃晃悠悠地晃回客栈,回房歇了。
边城的生活不像凤梧城那般热闹繁杂,时辰一到,便车入库,马伏槽,只剩梆子声和犬吠了。若没有风,这里的夜静得能听见人们的呓语。
睡梦中,谢轻云变成了一只洁白的雄鹰,在蓝天白云下翱翔。一个英姿飒爽的男子骑着高头骏马,驰骋在广袤无垠的草原上。好精湛的骑术!谢轻云奋力直追,稳稳地落在男子的肩上。你是谁?他问。男子回头,一脸熟悉不过的坏笑:被豢养的鸟儿居然忘记了主人,是想我把你的羽毛拔下来做枕头么?谢轻云用喙蹭蹭他的脸,心里乐开了花:甚好,甚好!如此我便可以陪你入梦了……
忽然传来刀剑的碰撞声和吵闹声,叮叮当当,高高低低,不绝于耳。做梦都逃不过打打杀杀,真是厌烦得紧!就不能让我做个观山听海,乘风飞翔的美梦么?等等,好像有人叫我?谁?是谁在叫我?阿呆?不对!谢轻云猛地睁开眼,眼前的景象让他以为还在梦里:只见一处光线幽暗,阴惨惨,冷凄凄的大殿里,站着一群身穿深灰色长袍,手持不同兵器的人,他们戴着鬼气森森的面具,无法区分男女。一把明晃晃的剑放在他的肩头,离喉咙只有寸距。
莫待持笛而立,目光扫过虎视眈眈的人群,脸色沉郁。见谢轻云醒来,他的表情松快了些:“睡得可好?”他衣衫整齐,眼神明亮,和每天清晨起床后的清爽模样一般无二。
挟持谢轻云的黑衣人道:“迷药无毒,我们无意伤人。”
直到这会,谢轻云才发现,这个人非常高,比他还要高半个脑袋。而且相当瘦,手背只剩一层黑色的皮,完全看不到肉。
“既不想伤人,就把剑拿开。碍眼。”
“那得看莫公子你肯不肯配合我了。”
“我若是不愿意呢?阁下意欲何为?”
“那就对不起了,谢三公子会死在这里。”
莫待玩着长笛问:“谢三公子,你怕死么?”
谢轻云哈哈大笑:“怕!我怕死了没酒喝。”
黑衣人冷笑:“你是不怕死,可他怕你死。”
莫待也笑了:“是,我是不想他死,因为他死了就没人替我付账了。”他用笛子指着众人,口气不善,“想好了再动手。千万别伤了我的钱袋子,否则我要你们陪葬。”
谢轻云的脑袋还是昏沉沉的。他试着动了动手指,根本使不上劲。“这是在哪里?”
“问你身后那位。说吧,你们到底想干嘛?”
“在下只是想借点莫公子的血用用。可否?”
“我非仙非魔一介凡人,要我的血有何用?”
“恕难奉告。莫公子同不同意,给个痛快话。”
“除非你说明缘由,不然,我拒绝。”莫待皱了皱眉道,“我不喜欢杀人。”
“你也不能杀人。投鼠忌器,有谢三公子在我手里,你最好别轻举妄动。”
“我不喜欢杀人,可我更不喜欢被人威胁。”莫待的眼神渐冷。“若你敢伤他分毫,那么……”他没把话说完,伸手朝近旁的灰衣人抓去。只听见咔嚓一声脆响,那人倒地不起,变成了一具尸体。“再不放人,休怪我无情。”
与此同时,谢轻云梗着脖子,用头狠狠撞向黑衣人,撞得他鼻血直流,手酸脚软。这转瞬的变化给莫待创造了机会,笛子带着杀气到了黑衣人面前,直奔他的脑袋。他若执意杀谢轻云,就没有回护自己的时间;他若想自救,就只能放了谢轻云。他本能地举剑去挡笛子,左手依旧牢牢扣着谢轻云。可惜,他的剑还在半空,莫待已拍开他的胳膊,将谢轻云从他的掌控中解救出来。
“好功夫!”一个中等个子,身材丰满紧致,戴着紫色面纱的年轻女子从后殿出来,身边跟着两个同样戴着面纱,托着茶盘的侍女。“莫公子息怒!妾身给两位赔不是了。”
莫待放开谢轻云,还礼:“夫人这待客之道可不怎么招人喜欢。”
“妾身自知失礼,故而向两位公子斟茶赔罪。”那女子示意灰衣人和侍女退下,只留黑衣人在旁。“他们只是奉命行事,请二位来此与妾身闲话几句。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谢轻云活动着四肢,问道:“你下的什么药,后劲这么大?”
那女子忙道:“怕你们中途醒了,分量难免重了些,最多再有半盏茶的功夫也就没事了。”
谢轻云看眼莫待没表情的脸,又问:“这是什么地方?居然比我家的冰窖还冷。”
“这是黑暗之森的议事堂。妾身甘薇,长居此地,乃一族之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