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就说了嘛!那小娃娃那么乖,你忍心拒绝?况且他知道了召唤式又不会怎么样。泪痕不见,涅盘不现,四神器就只是四神器,发挥不出真正威力的万分之一,也就没啥威胁。所以啊,我就想说你们,瞧瞧你们这点小心思,哪有点前辈的样子!没人性!太没人性了!一群没人性的老东西!”
秋清素道:“我又没说啥,你咋连我也骂了?想打架是吧?走,换地方!”
四个人正吵得热闹,饭团醒了。它额头抵地,叩首跪拜。洞穴里瞬间就恢复了静寂,仿佛这里根本就无人居住。大概是耐不住这种静寂,梅见清了清嗓子,用冷淡又不失威严的声音道:“老夫是不是该恭喜你还活着?这是你自己挣来的,不用谢我。”
饭团一声不吭,依旧一动不动地跪着。
“受了这千万年的雷霆之苦,脾气也还是这么倔!老夫知道你不服,也知道当初对你的处罚太草率了些,有些事未必就是你的错。但,神谕不可改,只能委屈你受着。”
“有神尊这句话……就够了。”饭团的声音有着男性特有的磁性,相当悦耳动听。
“那小娃娃说,若非草菅人命的罪孽,数十万年的刑罚也太重了。他说得不是没道理。如果你能解开其它两个神咒,老夫许你重回天外天,从此跳出轮回,与我等同寿。这也算是老夫对你的补偿。”
“多谢神尊!多谢……”饭团的声音微微发颤,想来这个恩赦对他非常重要。
“别着急谢我,得看你有没有这个福分。你在弥留之际,拼尽最后的神力将那小娃娃带来此地的真正目的是什么?是为了让他救你,还是让我们救他?”
“都不是。我只是不希望自己死了都没人知道,我想有个人送我离开。”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世上的事就是这么有意思。”顿了顿,梅见又说,“我们说的话想必你也都听见了。他以为他把你弄晕了,却忘了你是神,他是普通人。凡人不用法术,是伤不了神分毫的。人心凉薄,遇见一个心肠赤忱的人不易,你要好生引导他。如果不能成仙,那也别让他入魔。”
“既是赤忱之人,又怎会入魔?”
“赤忱之人往往都执着,执着易生执念,执念又生心魔。古往今来,入魔的人不见得都是坏人,更多的是有着坚强品格,执着于执念的好人。在某些特殊情况下,一念执着便成魔。”
“他体内的封印为何人所结?为何我看不清?”
“天机不可泄露。时机成熟时你自然会知道。”
“是!我会好好守护他。”
“去吧!凡事好自为之。”
饭团磕了三个头便没了影。
秋清素啧啧两声:“那小娃娃说你啰嗦真没说错!这千万年了,我怎么就没发现呢?今儿听他那么一说,我再这么一留心,才发现你不是一般的啰嗦,是非常啰嗦!”
“你要体谅我,这孩子不但是我的血脉,更是我最心爱的弟子!如今他逃过死劫,我高兴,多嘱咐几句也是人之常情。”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斗嘴,不多久另外两人也加入进来,洞穴中又热闹了起来。
断崖边,饭团坐在三生石前,看着石头上的名字出神,目光中纠缠着太多太多不可言说的情感。没人知道那些情感因谁而生缘何而灭,而它原本黯淡的眼眸中突然闪现的那点亮光又是因为什么,更是无人知晓。
第二天早饭后,莫待拿着两株草散步到三生石前。见饭团还团在昨夜的位置呼呼大睡,略感意外。他拽猫尾巴揪猫耳朵,直折腾到饭团睁眼才罢手:“嗨,好久不见!”
饭团伸了个懒腰,长长一条摊在地上,像块脚垫。
莫待晃着小鱼干,笑嘻嘻地道:“长风新给的,可好吃了。你对我摇摇尾巴,我就赏你。”
饭团翻了个白眼,舔完脚掌又洗了几把脸,昂首阔步地朝前走。
莫待抚掌笑道:“哈,我就喜欢看你翻白眼。再翻两个呗!”他学着饭团的样子用手洗脸,“长得萌就是占便宜,连洗脸的动作都那么好看。”
饭团扭头喵呜了两声,变走为跑,在花与树之间穿行。莫待跟着它跑了没多久,就刹住了脚。他把鱼干放在草地上,准备离去。
“是我这姻缘殿有邪魅么?惹得你这一脸避之不及的惶恐。”梅染从姻缘殿出来,无与伦比的容颜让周围的花草自惭形秽,悄悄藏起了傲慢的颜色。“还是说我得罪了你而不自知?”
“梅先生言重了!”莫待抱拳行礼,言辞极为郑重。“是在下不敢叨扰您清修。”
“你说话倒不像给人的感觉那样冷淡。”梅染伸出手,饭团立马跳进他的掌心,还颇为乖巧地蹭了蹭他的大拇指。“这小灵兽是你的?”
“不是,我只是比较喜欢它。闲来无事,就过来看看。”
“别人都忙着在青英会大展拳脚,你怎么还闲来无事?”
“我只想置身于热闹外,而不想看热闹,或者成为热闹本身。”莫待看了看饭团,期期艾艾地道,“先生……先生能不能把饭团借我玩一会?”
“玩?”梅染轻抿双唇,道,“何来借一说?它跟你更熟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