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清歌的脸耷拉了下来:“怎么哪儿都有你谢家?”
谢青梧一手拿酒葫芦一手牵着顾夕漫,现身众人面前,柳宸锋紧随其后。“你说这事巧不巧?走到山下遇到这小子了。”他也不跟方清歌打招呼,径直去到慕语迟面前,喂了两颗药丸到她嘴里,笑道:“我说小七,你这扮相可不怎么好看,太惨了吧!”顾夕漫丢了个轻飘飘的眼神过去,他又忙说:“我老眼昏花,我家小七穿什么都好看!”
顾夕漫掏出手绢,擦拭慕语迟唇边的血:“咱回家吧!”
慕语迟凄凉的低语:“长风不在了,我没有家了。”
“谢家就是你的家。你忘了么?你是我们家的小七。”
方清歌哼道:“谢青梧,你确定要带慕语迟回天慕山?”
“这还能有假?姓柳的小子想带她去名剑山庄养伤,被我拒绝了。我说柳宸锋,你就别在这里凑这热闹了,赶紧回吧!有爹娘老子在,哪有去别人家养伤的道理。”
柳宸锋也不废话,将一枚破晓令交到慕语迟手中,正色行礼:“既然老前辈发话了,晚辈不敢不从。日后,慕姑娘有用得着名剑山庄的地方,尽管开口。几位掌门都传过话来,说很感激慕姑娘救了他们的门人。武林同道也都盼着慕姑娘早日康复,再联手为正义而战!那些折损在断魂剑下的人,我会替他们安排好后事。请慕姑娘放心将养,不必操心。”
慕语迟双眼发烫,闭目不语。
方清歌道:“谢青梧,你也该走了。把慕语迟留下,她得回碧霄宫。”
“她是要回去,不过不是现在。”顾夕漫接过话口,又娇又柔地笑道:“仙后放一百二十个心,我家小七是懂事明理的好孩子,伤好后自然会回去理事。只是她现在伤势严重,已危及性命,需要人照顾,还是跟着我们比较好。仙后也是做母亲的人,不会不体谅我的这点苦心吧?”
“爹娘的苦心本宫理解。本宫不理解的是,古往今来,江湖和朝堂皆是两不相干。谢轻晗此举难道是想学萧尧,笼络江湖人为他卖命?”
“这话是怎么说的?我只是接自家孩子回家养伤,怎么就成了笼络江湖人了?难道你的儿女受了伤,你首先考虑的不是如何将他们带离危险,而是忙着撇清关系?不合适吧?传出去会不会被人戳脊梁骨?”
“谢轻晗刚登基为帝就四处树敌?他应付得过来么?”
“应不应付得来只有轻晗才知道,我只知道‘树敌’一说言过其实了。轻晗说了,以后要与各国友好相处,绝不主动挑起事端。不过他也说了,不挑事不等于怕事。如果有人欺上门了,不管对方是什么人,有多硬的帮手和后台,他都会奋起反抗,不会任人鱼肉。”顾夕漫转头看着谢轻云,原本带笑的脸刷地冷了下来,“谢轻云,你这哥哥是怎么当的,竟由着旁人欺负妹妹?我也没叫你像凌寒上神那般护短,可你也不能袖手旁观吧!不分轻重,没有亲疏,谢家的脸都让你给丢干净了!”
谢轻云忙跪倒在地:“娘,轻云知错!轻云再也不敢了!”
顾夕漫轻哼一声:“一句知错就想将犯下的错全盘揭过?世上有这么便宜的事?你二哥说了,小七没事则罢,若有事,他第一个找你算账。你二哥的脾气你很清楚,惹怒了他,谢家怕是就没你这个人了!你就烧香拜佛,祈祷小七平安吧!”
谢青梧踢了谢轻云一脚,瞪眼骂道:“我说谢老三,你怎么娶了媳妇就忘记爹娘的教训了呢?我以前是怎么跟你说的?大义面前不能含糊,更不能退缩!你脑子进浆糊了?瞧瞧小七都被人欺负成什么样子了?天下哪有你这样的兄长?”
雪千色道:“不是轻云的错!是……”
顾夕漫温软地道:“千色,你不用为这没心没肺的东西辩解。谢家的规矩你多少也知道一点,头一条就是不可违心,不可丧德,不可忘恩负义。他倒好,竟然对小七见死不救。他如此行事,当真叫我这做娘的寒心!”
方清歌道:“慕语迟什么时候成了谢家的第七子了?”
“对哦,知道这件事情的人不多,仙后有此一问也正常。你不要怪轻云,不是他存心隐瞒。只因为不是大事,又是谢家的私事,加之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没人刻意在你面前提起来罢了。这倒好,没人提他就忘了小七是自家人了。你说气不气人?”顾夕漫幽怨地叹了口气,神色极为黯然,“千色啊,我老了,管不动他了,以后得靠你了。你是他的妻子,他做得不对的地方你要多加劝诫,万万不可让他背弃正途,走了歪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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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千色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只得耐着性子听训。
方清歌喝道:“说够了没有?说够了就离开!”
顾夕漫一点也不生气,笑得从容优雅:“孩子的教育哪是几句话就能说完的。打从娘胎开始,到他们耄耋之年,做爹娘的也还是觉得很多地方教得不好。我见识短浅,没有仙后的本事,把儿女调教得一个比一个有出息。等有时间了,我向你取取经。”
“多年不见,你说话的水平倒越发高了。”
“仙后谬赞。想我一把年纪,都是当奶奶的人了,一没有大杀四方的本事,二没有统领天下的能力,三没有操控人心的算计。若是连说话都不中听,岂不是一无是处,只剩下招人嫌了?”
“既然知道招人嫌,那还待在这里作甚?”
“我这就走。来日方长,你也别太费心。”
“费心的不是我,是你谢家。慕语迟与你谢家的交情不过尔尔,谢轻晗却如此这般,煞费苦心,不知道是为了名还是利?”
“你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跟你说了你也不会信的。”顾夕漫带着柔淡的笑意,把一句嘲讽的话说得婉转又和气,叫听话的人一点脾气也没有。“我们既不为名也不为利,只为恩义。于私,小七治好了我儿轻尘的顽疾,是我谢家的大恩人。于公,当年若不是她顶风冒雪疾驰千里,赶在魔界与萧尧开战前劝说轻晗暂避锋芒,以图来日,魔界早就灭亡了,又哪来的安和国?此种恩义,如同再造。我谢家上上下下铭记在心,一刻也不敢忘。今日恩人有难,谢家若坐视不理,与禽兽何异?我们可不想遭天下人唾弃!”
“恩义?说得比唱得好听!恐怕是谢轻晗初登帝位,想树立他知恩图报,有情有义的形象,并借此笼络人心吧!”
“如何处世是我们的事,如何解读是别人的事。青梧,小七,咱们回家。”顾夕漫礼节周全地对众人一礼,“诸位,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走喽!回家喽!”谢青梧抱起慕语迟,笑道,“走之前,你娘跟轻晗说好了,我们赶回去和他一起吃早饭。轻晗说他亲自下厨,做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