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在通莲僧心里,是这么认为的。
哪怕他觉得这很不可思议。
所谓的神秘人物,当然就是城隍。
祂和佛陀在世人无法观测的地方。
那里也是漫天黄沙。
但周围又有很多黄金树。
在被黄金树围绕着的乱石堆上,城隍与佛陀对面而坐,他们中间是棋盘。
两位仙人在对弈。
城隍笑道:“你可以有你的说法,但我还是要告诫你,有些事不能犯。”
佛陀面无表情,说道:“果真世事无常啊,现在也轮到你来教训我了。”
城隍说道:“你是比我更早成仙,也比我更强大,可终究是以前,现在的我,是比你更强大,而且我并非在教训你,是你的确做了错事,犯了戒。”
佛陀说道:“清律戒规是我定的,别拿这事说我,何况你没有证据,我也不会承认,但你让那个人直接打上菩提寺,是一点面子都没给我。”
城隍执棋,盯着棋盘,说道:“他心诚,且有仙缘,我有意栽培他,根本目的不在找你的麻烦,是想让他与你的弟子切磋一二。”
佛陀轻笑道:“所以是一场对弈啊,是在警告我,就别云里雾里了,干脆点。”
城隍抬眸,沉默了片刻,说道:“以前云里雾里的是你,总是说些听不懂的话让人去猜,现在的佛陀,变化倒是很大,是败给烛神败得太惨,佛心不净?”
佛陀蹙眉,说道:“佛光之下,一切邪祟无所遁形,尽灰飞烟灭,偏偏烛神的出现,将我的传承打得支离破碎,我便明白,由我创造的佛,仍不够神圣。”
城隍认真说道:“你现在只是想获得力量,想法偏激了。”
佛陀摇头说道:“真正的神圣,便是不可接近,是绝对的强大。”
城隍说道:“但这里,不是佛的世界,是会自食恶果的,换句话说,你若有此行,与妖何异,与烛神何异。”
佛陀冷笑道:“我的绝对神圣,会泯灭烛神遗留的一切,恢复世间最光明,而在光明来临前,黑暗必先至,只要抹除黑暗,那么这些事就可以不复存在。”
城隍执棋的手一顿,随后缓缓落在棋盘上,说道:“我会盯着你。”
佛陀说道:“你不该盯着我,我们目的是一致的,但各有各的方法,我不干预你,你何必来干预我,这是很没必要的事情。”
城隍说道:“我认为很有必要。”
佛陀看向祂,眯眼说道:“那我们就只能分出个胜负了,这是你想要的结果?”
城隍说道:“这当然不是我要的结果,但你若不听劝,我也只能以另外的方式来得到我想要的结果,所以我要反问,这是你要的结果么?”
佛陀说道:“我的答案与你一样,若无法正常得到想要的结果,就只能以另外的方式得到,但我还是衷心劝你,别这么做。”
城隍叹气道:“我的情况有些不太妙,你的选择自然让我难做,可若我就此妥协,如何对得起这个人间,对得起那些信奉我的人们。”
佛陀挑眉道:“那你就是在犯蠢。”
城隍说道:“或许吧,除非能说服我自己,否则这个蠢,至少此时此刻,还得犯,你想分胜负,我要的却非胜负,我也希望你能想明白,咱们就都有退路。”
佛陀伸手示意棋盘,笑道:“那就得看此局里是否有柳暗花明。”
......
姜望双脚踏在婆娑境上。
虽然眼前是大雪纷飞,却没有多少寒意。
但入目稍显荒凉。
更有枯骨成堆。
想着此地是佛陀的地界,便有些讽刺。
姜望轻吐一口气。
迈步往前走。
在白雪携裹着黄沙的婆娑边塞,有土石堆砌的城镇隐现眼前。
而城墙外约莫十数里的地方,有着奇形怪状的巨石。
就像是某物的头颅。
姜望驻足。
唦唦声在巨石的旁边响起。
忽然伸出了一只手。
有人吭叽吭叽的爬了出来。
他拍打着身上黄沙,回头瞧了眼,巨石下的坑洞,转身扬长而去。
姜望从巨石的一侧走来。
瞧着那个似少年人的背影。
姜望蹲下来,看向那个坑洞。
黄沙在往里灌。
姜望认真感知,下面有些隐晦的气息。
但他只是皱眉,就又起身,跟上少年。
那座城镇前,没有把守的人,甚至可以说,都没有门。
只有狭长的门洞。
少年步伐轻快的入了城镇。
姜望紧随其后。
看着少年七拐八拐,进了一家打铁的匠铺。
姜望站在拐角处。
转头瞧见匠铺的斜对面,挂着酒幌子的破烂铺子前,坐着一老妪。
老妪的眼睛浑浊,任凭白雪黄沙在狭窄且堆积杂物的街上拂过,也从她的脸上身上刮过,老妪都只是躬身坐着,一动不动。
忽然间。
她转眸看向了姜望。
眼睛一刹那似乎变得很有神。
姜望与其对视。
他们保持这个对视很久。
最后还是老妪转移了视线。
叹着气,站起身,拖着木凳,回了酒铺,关上了斑驳的木门。
姜望仍盯着酒铺看了一会儿,才把目光放回到铁匠铺里。
在铺子里打铁的是个壮汉。
精铁敲击声很清脆。
少年人在铺子里翻来找去,壮汉也没搭理。
姜望很认真在看着。
忽然有人拍他肩膀。
姜望轻轻转头。
站在他旁边的是个女子。
穿着朴素,且披着挡风沙的破布风衣,她头发扎成马尾,手里提着一把剑。
姜望早就察觉到她的接近,但因没有敌意,就不曾有动作。
朴素女子朝着姜望招了招手。
去了相隔三个铺子的更破的铺子里。
姜望不知是什么铺子,因为没有幌子,也没有铺名,铺子里乱七八糟,像是荒废了很久,到处都是蜘蛛网。
朴素女子在铺前止步,又回头朝着姜望招手。
姜望走了过去。
朴素女子上了很破的通往二楼的楼梯,吱呀呀乱响,好悬一脚下去就得坍塌。
但姜望还是跟了上去。
二楼上有被收拾好的房间,当然是相对来说。
朴素女子把剑放在屋里残缺一角的方木桌上,端起茶壶,倒了一盏茶,稍微示意姜望,就走向窗前坐下,窗外正好斜对着酒铺门口,也能看到铁匠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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