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血痕,只有譬如抹脖子的时候,血液喷溅出来,才会形成这种样子。现场血痕都是一条线一条线的,我猜你用毛笔沾了血,然后在屋里头随意乱甩而形成的。”
顾甚微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瞧见那竹筏上头搁着一个大包袱,包袱口里冒出了一些兽毛来,便猜着那里头十有八九装着的乃是给那病弱童子准备的替换衣物。
“为什么要把死亡现场弄得那般诡异?你一定以为自己很聪明吧?想出了一箭三雕的好事。”
月光照耀在她的身上,让她的人影显得越发地神秘缥缈了起来。
“蛇啃咬人,不会将凶案现场变成那副模样。”
“首先,如果有人买凶杀人之后要灭口。他根本就不会采用这种百蛇啃咬,洒纸钱这种令人过目难忘的杀人方法。这太费劲了,你都不值得人费这个心思!”
拿走王全信的人是谁?
那可是断械案的幕后凶手,身居高位厉害人物,他怎么会犯下这样的错误,派出这样的杀手?
像今晚上来杀褚良辰的人,一个使弓箭,一个使用大刀,那都是十分常见的制式武器。
这怪我太没用了?不配人用诡异方法动手吗?
“换做是我,直接半夜闯入将你抹了脖子,亦或者趁着你出城的时候杀掉扔去乱葬岗,那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你同王全不同,王全若是横死,有人会追究。”
荆厉听着身后的动静,身子微微一侧,他伸手抓住了顾甚微扔过来的包袱,轻哼了一声,抱起那病弱童子进了船舱中。
顾甚微走进船舱,坐了下来,她看了那童子一眼,摇了摇头,“自以为是,漏洞百出。如果今日去的不是我,而是御史台的韩时宴,他也一样能够光靠听,就能听出百般破绽来。”
“第二,活人同尸体被咬后的出血量是不同的,你为了不让人发现那是一具早就死了的尸体,故意洒了白纸,再往白纸上甩了红彤彤的血……”
顾甚微说着,从怀中掏出来了白天她在凶案现场偷偷藏起来的那张冥钱,在那黄白的纸上有一道明显的整齐的血滴。
“其次,便是那闹鬼之事。蒋老说夜里会听到孩子的哭声。”
“可惜,你在这冥钱纸上犯了巨大的错误。”
“第三,你是为了之后闹鬼吓退来占房子的人提前做好准备。”
如果真有一个杀人还附带洒钱送葬的凶手,要么他是第一次杀人,从前从来都没有出现在江湖中。要么,他就一定会被记录在皇城司的小本本上,或者是被江湖中人口口相传。
褚良辰听着沉默了。
荆厉目瞪口呆的瞧了一会儿,等顾甚微返回,这才回过神来伸出手,将水中的褚良辰拽了上来。
“第一,你知道有人会来杀你灭口,所以你故意闹大将自己的死亡消息传递出去;”
“而根据蒋老的描述,那把玉如意大人巴掌大小,不像富贵人家之间用来送礼的玉如意,倒像是为了给家小郎君小娘子抓周用的物件。”
褚良辰听到这里,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所以你便有此推断,我们二人并非是亲兄弟……你既然猜到我们当时就藏在屋里的地窖里装神弄鬼,为什么不当场戳穿我们,将我们抓起来呢?”
顾甚微哂笑一声,“当然是为了引蛇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