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六章 从此萧郎是路人(2 / 2)

张周道:“在下听闻,崔小姐先前已与人定了婚约,今日之事是否有些不太合适呢?”

崔家小女一听,更加紧张一些。

一女不二嫁,现在她等于是在“名花有主”的情况下,出来跟张周相见,脸上也会有些羞惭。

“蔡国公,你也该清楚规矩,婚约是大,但没有皇命大,陛下准允的事情,你自己不也来了吗?”永康在斗嘴方面,似乎永远都是不遑多让的。

张周也在想,还好我府上没你这种人,不然后院能安宁就怪了。

张周道:“可是我到底也是成家立室之人,以崔小姐这般的出身和姿容气质,我实在不敢奢求能有什么非分之想。我也是如此跟陛下提的,但陛下还是让我先来看看。”

这话有点耀武扬威的意思。

今天的事,不是你永康说了算,甚至也不是皇帝说了算,连皇帝都跟我有商有量,让我来看看是不是满意。

你永康跑过来搅局,就是诚心给制造麻烦!

永康抿了抿嘴,又轻轻叹口气道:“也不妨把话挑明了,也不怕我这夫妹知晓,今日这事,就是我提出来的。哪怕我知晓她已许了人家,但毕竟还没过门,而以你蔡国公的出身和人品,进你门做个妾,想来也是比嫁到普通人家为妻要好。”

这话从永康嘴里说出来,让张周是意想不到的。

张周还有意观察了一下崔家小女的反应。

尴尬自然是有的。

什么叫最牛逼的嫂子,这种话都能说出口,好像婚约什么的都可以不作数,她身为公主随便就能给改了,而且说得好像一切都是为了小姑子的幸福着想,但理论却听起来很扯淡。

侯门一入深如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张周都想提醒一下永康,咱能不能检点一点,你身为崔家信得过的人,说话能不能考虑一下崔家人的感受?

“莫非蔡国公是觉得,这桩事,是辱没了你不成?”永康继续发挥她毒舌的一面。

张周道:“强扭的瓜不甜。”

永康笑道:“谁在强扭谁?或者你是觉得,本宫那位皇兄,没有扭这瓜的资格不成?”

张周心中慨叹,总算见识到了大明的公主强势起来能到什么程度,大概这就是这时代女权人物最杰出的代表了,相比而言宁彤什么的都弱爆了,好在不用天天面对这种人。

“我已经见过了,崔小姐,那在下就先告辞了。”张周从坐着的石凳上起身,拱手道。

“要走?”永康仍旧端坐在那,抬头打量着张周。

张周笑着点头道:“面已会过,也不必再久留了,莫非长公主还有旁的事?”

永康道:“那你总该给个准信吧?行还是不行?”

“容在下思考一下。”张周道。

这下把永康给整不会了,她有些气恼想说什么,但苦于小姑子还在场,当着小姑子的面直接跟张周发作,也有损她身为公主的威严,最后她还是一咬牙道:“先送你们小姐到后堂等候。”

“是。”

崔家跟过来的丫鬟,赶紧扶着自家小姐起身,可能是崔家小女腿都坐麻了,也可能是因为紧张,起身后前几步路走得很别扭,快出院子的时候才

好转了很多。

“张秉宽,你什么意思?”

永康等小姑子走了,再也忍不住心头火气,直接质问起来。

张周耸耸肩道:“殿下何出此言?”

永康道:“我冒着被驸马回来责怪的风险,给你安排这么好的事,只要你点点头,就能把人带走,甚至还能得到皇兄的赐婚,让你名利双收,骂名也由我来担,就这样你还想让我被人看笑话?”

说这话的时候,永康气呼呼的。

但给张周的印象是,此时的这位长公主,看起来很生气在质问她,可看起来就顺眼多了。

这种责怪,永康明显是把自己摆在了弱势的一面。

甚至觉得有点委屈的意思。

张周皱眉道:“长公主殿下,我刚才说得很明白,这婚事其实完全没必要,崔家小姐本有幸福的未来,我年长她十岁,我家中妻妾成群,她嫁过来图什么?只是为了让她兄长,跟我之间多一层姻亲关系?”

“这还不够吗?”永康冷冷道,“皇兄对这层关系,很在意!”

张周摇头道:“其实陛下更在意的,是你长公主对我的态度,你不会不知吧?”

“嗯?”

永康一时语塞。

她稍微一琢磨就知道,崔元是不是张周的大舅子,对皇帝来说根本不重要。

但要是崔元的妻子对张周有成见,那崔元就不可能会成为张周派系的一员,毕竟崔元不是一般人,他是驸马,多数事情都是要听公主的。

永康有些气馁,将身子转向一边道:“张秉宽,你平心而论,在我家驸马出征尚未有结果的情况下,我心中着急,去求见太皇太后,请她老人家帮忙打探和问询驸马的事情,为驸马争取,有错吗?”

张周道:“没错。”

永康再道:“而以你在朝中人人喊打的身份,我不想让驸马跟你走得近,有错吗?”

“当然也没错。”张周道,“不过殿下,你要明白,你怎么想不重要,关键要看陛下怎么想。陛下要的是崔元可以完全听我的号令,你们夫妻二人也能夫唱妇随,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切由你来主导。所以当你觉得一切都是对的,想让驸马跟我走得远一点,那就别来求我。”

永康似乎是恨得牙根痒痒,却是无奈道:“要不是皇兄让我来求你,你以为我愿意?”

张周道:“那就看公主自己的选择,听陛下的,或者不听。关乎到驸马的将来。其实我也无须他人来求,有时候只需要低头认个错,我宽宏大量,必定能冰释前嫌。”.

永康斜眼死死瞪着张周。

半晌之后,她才强忍着转过身来,低下头道:“妾身给蔡国公道歉认错。还望蔡国公大人有大量,不计较妾身这般小女子的一时意气之争,也希望蔡国公能不计前嫌,器重崔元,给他一个为朝廷建功立业的机会。”

“这就对了嘛。”张周以胜利者的姿态,笑了笑道,“我接受殿下的道歉。那我告辞了。”

“你……你就这么走了?”

永康这下鼻子都快歪了。

我丢了那么大的脸,甚至连皇室的威严都不要了,低头给你一个大明之臣认错,你居然一口接受了,还拍拍屁股要走人?

张周道:“回头我会跟陛下提请,让崔驸马先在宁夏获得三个月左右的履历经验,在入秋之前,完成宁夏巡边的战略目的之后,便可动身回京师来,并提请由他来兼领京营的部分差事。”

“他的爵位呢?”永康很急切问道。

似乎这才是她所关心的重点。

张周摇头道:“这个我不能做主,但只要我们关系融洽,我想陛下会酌情考虑

。”

永康尽管还在羞恼,但也觉察出张周并无虚言。

张周自己也只是个国公而已,当然没直接的权力去决定崔元是否能得爵位,而有决定权的皇帝,对崔元的评价标准,已经成为她永康跟张周的关系是否融洽。

关系好,就给爵位,关系不好……等着吧!

永康道:“那好,我希望蔡国公你能履行诺言,只要你一心帮我家驸马,我也会投桃报李。今日的事……人我先给你养在这里,你想明白随时可以过来接人,崔家那边由我去说,这是为驸马的前程,我想崔家也不会有任何的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