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周刚回京师,门坎都快被来拜访的人挤破了。
连张周自己都没想到,出京师一趟,回来之后就被这么多人所惦记着,这近两个月时间他也没做什么太轰动的事情,突然之间好似在朝堂上有了地位和名望,也开始被人当作是未来大明柱梁。
而张周自己,则对接待来客这件事,没什么兴趣。
正好朱凤最近在京师也没什么事,就让朱凤过来帮他招呼客人,而他在东安门外的“老宅”,就成了接待所,各种人各种见,让朱凤见既显得有面子,又没什么能实质性相帮助的,毕竟朱凤自己就没什么权力,更别说是去帮人。
张周自己则可以独善其身。
但也会有一些人来访,张周不得不亲自招呼一下,虽然只是礼数上的,这些人基本上都是朝中的实权派。
刚到八月,张懋就亲自带着孙子张仑来访,而张仑也是在入夏之前受伤休养结束之后,第一次出来走动,张懋为了孙子能有功勋,好似是煞费苦心。
然而张周理解,张老头不过是以孙子为媒介,找机会多跟他接触攀关系。
“秉宽,你这地方其实也很宽敞啊,就没想着做个外宅什么的?话说也没听说你在城外有什么庄子,京城中的王公大臣,哪个在城外不是良田数百顷?要是你有不懂的地方,可以跟老夫说,老夫找人给你弄。”
张懋到来之后,先对宅子一顿评论。
大约也是有些羡慕的,毕竟这宅子还是皇帝赏赐给张周的,作为张周入京之后住的第一处地方,这里也算是宽敞明亮。
张周道:“个人喜好有所不同,我这人就是这样,要不是陛下赐给的话,我宁可随便找个院子住一下,对于身外事还是不太在意。”
话是这么说,但其实张周很清楚自己是最知道享受的人。
难得来大明走一遭,难道还要来自讨苦吃?
有权有势,当然是要把上辈子没享受的事,好好享受一番,在及时行乐的基础上,再去完成一些理想,至于改革什么的……理想虽远大,但在明朝中期这么个相对稳定的复杂时期,对旧有规则的一切变动,都会带来极大的反噬。
张周自问还没有那么大的能量。
也是因为朱祐樘是个相对拘谨的人,信任但也不会任由张周“胡来”,但要是朱厚照登基的话……
“给先生行礼。”张懋在正堂坐下来之后,侧目瞪着孙子。
张仑当即便要下拜。
张周伸手阻拦道:“英国公,这是何意?”
张懋笑道:“今天也算是让他正式来拜师的,以后你就当他是自家的后辈,随便打骂就行。拜师之后也不求有个什么回报,就是给你鞍前马后跑腿就行,他也年轻,腿脚轻便,给你干活不会嫌累。要是他敢叫苦,你打死他都行!”
之前还表示只要给留口气,让张周随便收拾张仑。
现在张老头连孙子的命都不顾了……当然也没人会要了他孙子的命。
张周叹息道:“拜师这种事,我说了不算,师门的规则比较多,我也不好随便破坏规矩。”
“你师门……”
张懋哪能听不出来,这其实就是张周在推诿?
“家师虽然云游四海,最近几年我都没见到,但规矩还是要讲的,如果见不到家师,由陛下恩准,也不是不可。”张周也不会给张懋跟他深度绑定的机会。
张仑可以跟着他做事,但直接进师门,显然是不太合适的。
就连唐寅,张周也只是当他是师弟,而没有收了当徒弟。
看起来收个徒弟,当师傅的会很自在,享受那种高高在上管人的乐趣,但其实也会承担当师长的责任,且弟子出了差错,当先生的是要担起管教不严的骂名,张周不会无端给自己找麻烦。
“秉宽啊,你收个弟子,不是学你那些……高深道法的,就是让他跟你学学怎么打仗,怎么治军……你也不必什么事,都听师门的。”张懋问道,“还是说,你有何不好对外人讲的顾虑?”
张周冷眼瞥了张老头一眼。
知道还说?
我张某人在朝中树敌那么多,他们攻击我而不得,自然会找我身边人下手,就连我有个老丈人蒋德钟,还会经常被你们这群人利用呢,如果我收个关门弟子,他们非用这个弟子当突破口,把我名声搞臭。
你张老头就不在意这些?
“谨慎为好。”张周道,“在朝做事,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
“呵呵。”
张懋也没想到张周会回绝,本来把孙子给张周当个弟子,等于说以后英国公府对张周就是有事相求了,会自矮一个身段,尤其是张仑将来若是当了英国公,那以后就一直要尊蔡国公为师长。
但就是这样,张周还是显得那么不近人情。
“秉宽啊,没想到这么一件事,让你如此为难,那回头老夫就去请示一下陛下。”张懋也只能先妥协。
人家不收他孙子当弟子,他也不能强塞,很多事还是要讲规矩的。
张周笑望着张仑道:“倒是张仑有了战场实质的经验,在做事上也逐渐趋向稳重,以后可以到研武堂来帮忙,一边学习一边当个教习。”
“嗯?”张仑本来还在想,为啥不收我当弟子呢?
听了这话,他更疑惑了。
张懋道:“你小子,没听到蔡国公的话吗?以后好好做事,尤其是要听你张先生的话,知道了吗?”
“是。”
张仑赶紧应声。
这等于是不正式拜师,但可以让张仑以后可以继续跟着混,也算是给张仑铺路了。
“秉宽,还有一件事,张仑,你先出去。”
张懋转眼要跟张周谈“正事”,便想把张仑给打发出去等。
……
……
房间内只剩下张周和张懋之后,张懋才算是打开话匣。
“南京最近官场,有些不太消停,据说很多人会丢掉饭碗,还有江南各处官场,听说最近陛下也有整顿之意。”张懋显然是来探口风的。
张周道:“最近我不在京,南边的消息,知晓还真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