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敏政琢磨了一下。
……
毕竟上听处是张周提议所设立的,而朱祐樘一直是把张周当成上听处首席大臣来看待的,等于说,以后程敏政在上听处的任差,是要听从于张周吩咐的。
“六部?”
张周道:“孙千户,黄氏的案子,现在如何了?”
张周先前告诉他,他的任务是沟通好户部和工部的事情,就没他兵部。
他对于内阁的差事还没完全摸透呢,内阁铁三角又不给他放权,现在能同时兼任上听处大臣的身份,对他来说,心理负担反而没那么重。
程敏政很想问,那我适合干嘛?
反正跟程敏政也没什么隔阂,有话就可以直说。
“哦,原来是表姨?应该是这么称呼吧?这辈分,我都不知该如何去论。”
张周当天可以直接回家。
“嗯。”
彩黄氏赶紧去扯二嫂的衣服,意思是你这么说话不合适。
程敏政随即想到。
“呵呵。”
“程阁老,你这话,我才不敢当呢。”张周道。
二人就在文华殿内,闲话了不少时候。
“蔡国公不必自谦,就说老朽在翰林院这么久,尤其是这次回来,在修撰书籍上,发现蔡国公的才华……那真就是……当世无双。以老朽所知,很多典籍,蔡国公都未曾见过,那些孤本都未曾到过您的手上,居然就能原封不动整理下来,您真可谓是……”
当程敏政明白到这一点,也就知道了皇帝的“苦心”。
以往上听处虽然是以张周为首,但实际操作上,都是以王琼为主。
至于首辅、次辅什么的,那些都不是他的上级,他只对皇帝和张周负责就行。
而王琼本身是户部左侍郎,皇帝以王琼,把户部尚书佀钟给架空,而现在王琼到了西北,仍旧是户部实际的主脑,他程敏政在京师,作为内阁大臣,等于是受王琼的遥控,把户部的事务推行下去。
随即孙上器也从车上跳下来,他先狠狠瞪了不请自来的彩黄氏一眼,这才给张周引介道:“公爷,这位就是您的远房亲戚,黄门冯氏。”
“这是为何?”程敏政好奇问道。
张周道:“其实上听处的差事,就是把西北各处的边务,做整理之后上报。有紧急的公文,一定要第一时间处置……你可以把西北的边政,也看成是一个小朝廷,分为六部事务。”
冯氏大咧咧一笑道:“怎敢让公爷您屈尊,您想咋称呼就咋称呼。”
张周点头道,“陛下最近就会以户部左侍郎王琼,替换秦老制台,为三边总制。而户部左侍郎的差事,多半也不会放下,而王琼本身就是上听处大臣,他到了西北之后,会不断将三边的需要,通过公文传递到京师。”
程敏政所在意的,是张周在修撰典籍上的本事,这是程敏政在翰林院几十年都未见过的“盛景”,张周居然可以先修出书籍,然后再去查证,然后发现……一切都无误,这点程敏政是怎么都想不出,张周是如何做到的。
程敏政笑了笑。
他很想说,感情都是你的人呗?
户部左侍郎是王琼,就算王琼到了西北,也不变。
他懂得了,要想在朝中站稳脚跟,就要听好张周的,把户部和工部的事处理好,然后张周……让他干嘛就干嘛。
程敏政道:“上听处……不知平时有何差事呢?”
张周也很清楚,这是个通过自己出现,而改变了“命运”的人,真就是救了一条命,程敏政不感激他对不起他之前一顿折腾。
程敏政也本想说,我跟内阁那几位,也不太熟。
“程阁老,是这样,陛下已经准备让你同时入值上听处,而内阁中,以伱为唯一值守上听处之人,如今西北边事仍旧不太平,入夜之后或是有人要留守于两处,多要劳烦于你了。”
程敏政对张周的尊敬不是一味的谄媚。
为首的是个张周所不认识的中年女子,而后面一个正是之前所见过的彩黄氏。
以程敏政的心态,他的确是要去巴结张周的,但张周也要有让他服气的地方,才能让他心悦诚服。
……
如果继续让他在内阁无所事事,他更会觉得自己在朝中没什么意义,会想着早点离开,也会找机会去请辞。
程敏政自然都明白,他道:“以老朽想来,自然是以户部的事务,最为重要是吧?”
随后张周也表明了来意。
“是,是。”
张周道:“就不请你们进去了,我还有事。”
远房亲戚只是个由头,黄家算是他跟永平府地方官宦建立沟通渠道的纽带。
“官员任免,那是吏部的事。户部的钱粮调拨,还有工部的营造。这三项在西北边政中体现最为明显。兵部的事务不必说……那是正常的行军……将在外,一般是无须请示于朝廷的,更多是在出现变故后对朝廷的上报……而军务上的事情,恰恰涉及到西北军政的透明,是君臣上下所最在意的……但本身朝廷能对其影响的,并不大。”
“他在朝鲜,是负责外交事务的,这点以前大明或许并不太在意。”张周道,“但程阁老你也知,现在大明的兵锋强盛,除了能顾好边政之外,也应该多插手邻国的事务,这才体现我大明宗主国负责任、有担当。陛下的意思,先把唐寅往这方面发展一下。”
冯氏则好像根本没觉察到一般,笑着道:“有个当官的亲戚真好,这大门大户的,连自家有人犯了罪,都能赦免。真好真好。公爷,以后您有啥事,就跟妾身说一声,妾身没能耐做的,就让家里当家的给做。管保以后您的话好使。”
张周好像也猜到了程敏政的想法,笑道:“就好像程阁老,乃是正统的翰林学士出身,就很适合眼下的差事。以后内阁跟兵部之间的沟通,还要程阁老多加费心。”
“就是来看看……”
“程学士如今入阁,乃是陛下的股肱之臣,我等还要聆听你的教诲,怎就不敢当呢?”张周笑着。
拿西北边政,首先从户部入手,把财政大权逐渐握紧,然后再逐渐往六部其余的衙门扩散。
张周笑了笑。
果然是没什么见识,也没什么心机,比那彩黄氏好了不知多少。
还是这个表姨更实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