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李璋冷笑道,“你是真胡涂还是装糊涂?陛下对谢阁老的态度如何,你不会不知吧?为什么要找你研武堂,还不是因为朝中除了上听处之外,其余的衙门都在为谢阁老求情?也罢!咱家可什么都没说,你自己掂量。”
李璋当然也不会透露太多。
但李璋也怕刘瑾不能领会皇帝的意思,必要的提醒还是需要的,别最后刘瑾的意见也是要给谢迁求情,那这么可就是白折腾了。
刘瑾道:“既要商议,您看这样,锦衣卫指挥王佥事是与在下一起回来的,要不跟他商量一下?”
“谁?”李璋问道。
“王春。”刘瑾道。
“这个不行。”李璋道,“此人跟蔡国公关系密切,不能让他参与其中,换旁人,一定要与蔡国公没什么牵连的。赶紧的,怎么这么啰嗦?”
“那边都没人啊,有事,不能在这商议吗?”刘瑾很想哭。
这位李璋总催促他走,可他很清楚,现在研武堂衙门大门紧闭,现在去了连个守门的护卫都找不到。
李璋道:“嘿,还不凑巧,那边就算是一个人都没,你也要去,商议的结果必定是要从研武堂内传出来的,那才作数。要是你再推三阻四,信不信咱家这就去上告给陛下?”
“别,别。”刘瑾心中怕了,他连收拾都不收拾,赶紧随着李璋出门口,但见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刘瑾心想,要不是知道你是谁,还以为你是要来拐带我走的呢。
“李公公,确定这是陛下的意思,让咱家……顺着陛下的意思办事,是吧?”刘瑾小心求证。
“嗯。”李璋点头道,“你还真是有点狗屎运,曾经在东宫当个伺候人的,头着两年,被陛下罚,连命都差点丢了,谁曾想这才几年?都是御马监太监了,再被你混几年,我们这些人都要给你提鞋。”
“可莫要这么说啊,李公公,小的就是给跑腿的。”
“别杵着了,上车吧?”
“您先请,您先请。”
……
……
刘瑾随着李璋的马车,到了研武堂,有人给开了门,也果然给找了几个人。
也果然都是什么马夫、厨师之类的,总归没一个正经当官的,刘瑾就把这群人给叫到一起,坐下来“认真”商议一番,这几个人甚至都不知道刘瑾在那耍什么猴戏,随后刘瑾就出来,把一份按照李璋意愿所写好的奏疏交过来。
“李公公,您先看看,是否合您心意?”刘瑾笑道。
“别介,咱家可不知道你们商议的结果是什么,更不想知道,咱家从来没与你探讨过案情之外的事情,你们有什么意见那是你们的事。”李璋说着,目光还瞅着刘瑾身后一群人,那眼光有些奚落。
似乎他还有点看不起刘瑾。
刘瑾道:“您说得是,您请。”
“不必送了,年前要把这摊子支起来,正好来了,就赶紧准备准备,或许开春新一批的学员就到了。”李璋道。
“开春就来人吗?从西北回来,也没听说。”刘瑾道。
李璋笑道:“说你孤陋寡闻,还真是,谁说这次从西北调?这次是从南方调人。北方的军将,该提携栽培的,已经都来过一趟。下一步就是把南方戍边的将领也给好好教授一番。你在这里也挺好,从你门下出来,以后就能跟你攀个交情。”
刘瑾急忙道:“没有没有,教授军事学问的先生,乃是陛下派来的能人,敝人就只是跟在后面做点杂事的。”
李璋道:“那也是别人羡慕不得的。好好干,过几年,这御马监里,谁地位能比你高?”
“您请。”刘瑾又屁颠屁颠把人给送出研武堂。
……
……
临近中午时,在文华殿等候的一行官员,被召集回乾清宫。
这次没有赐座。
大概皇帝也是觉得,就等最后一份奏疏到,事就完成了,也无须再废话那么多,完成了事,各回各家。
“陛下。”陈宽在看过刘瑾的意见之后,走过去对皇帝呈报,同时也是告诉在场的大臣,“研武堂所商定的结果,是谢迁祸国殃民,当论死罪。”
“是吗?”朱祐樘微微皱眉。
但好像这结果,他是早就料到的。
刘健急忙出来据理力争道:“陛下,如今研武堂内,并无臣子在做公务之事,就这么草率商定,还要以此来作为臣子的罪行依据,只怕是太过于草率。”
朱祐樘道:“刘阁老说得也对,那你们内阁的意见是什么?”
皮球被踢回到刘健这里。
从开始,皇帝就说了,内阁和翰林院、詹事府,因为跟谢迁是出自同脉的,就不要参与其中,这是为了避嫌。
可现在刘健却主动出来说朝廷商议的结果不顶用,那皇帝就直接问,你到底有什么意见。
刘健道:“回陛下,应当从长计议。以三法司来定谳。”
朱祐樘道:“都已经拖到现在了,还要继续从长计议吗?”
刘健突然发现,这跟之前他们的要见相悖。
之前他们内阁的意思,是案子不能再久拖,可现在因为知道此案的发展对谢迁不利,也对内阁的话语权产生极大的影响,所以刘健只能改口说要拖延。
朱祐樘摆摆手道:“定好的规矩,就该执行。先前朕也说过,若只是一个公廨里如此论定,那不应当作为论罪的依据,可现在,不止一处,那就该慎重考量。朕酌情以锦衣卫,将此案查清。”
刘健也是一怔。
看起来,皇帝好像还真同意了给拖延一下。
“诸位卿家,你们先回吧,让朕冷静冷静。”朱祐樘道,“谢迁到底是朕的先生,曾经对朕有过栽培之恩,如果只是因为他的一些罪,而要毁了朕与他的君臣之谊,也并非朕所想看到。但一些事,不定又不行。也希望你们能理解,这是朝事,不是朕的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