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王鏊一时无法应答。
在他写完之前,没有任何一名东宫侍从敢上前,因为皇帝有言在先,若是他不能把文章写好,连以后伺候的人都要靠边站,把他一个人关到小黑屋,自己独立生存。
大概就是想试探一下他王鏊的反应,若是试探不出来,也可能是想暗示让他王鏊心里有数,这方便让他站队。
王鏊道:“没有,能为朝廷效命,任何差事都是可以的。只是东宫或有些事,还放不下。”
……
“是吗?”朱厚照道,“这三个家伙,办事能力一般,但嘴是真的甜,南下时候有他们在,就能无忧无虑。你出去帮本宫找找,本宫打算把他们带进宫里来。”
“回去读书!”朱祐樘道,“把今天的文章交上来,每天都要交,交不来的话……就关起来,身边不留任何侍奉之人,也该让你多自立了!”
总不能皇帝让他王鏊入阁,而他王鏊却一头扎到刘健阵营中去吧?
这种提醒,就会显得有必要。
非要考他没学过的,这不是典型的故意找他麻烦?
“混账!自己课业不精,还在这里找借口?罚今天写两篇文章,滚!”朱祐樘想当个严父。
题目还是朱祐樘自己出的。
“有些话,咱家不该说,但陛下那边,也没让咱家隐晦。说得有不对的地方,还望王学士见谅。”陈宽笑着说道。
“是。”陈宽回答也很直接,“礼部中事,很多不能拿常理来揣度,其实王学士升礼部尚书,也未尝不可。但也有人认为,应该由那位张尚书,升为礼部尚书。”
等于是让儿子参加科举考试,上来就要以四书文来写文章,题目也都很规范,就是想让朱厚照早早成材。
刘瑾吓了一跳。
“你有病啊?”朱厚照当头便骂。
一句话,也让王鏊认清现实。
“殿下……”高凤吓得腿都软了。
“殿下,奴婢这就让人给陛下送过去。殿下的才学与日俱增,让奴婢佩服啊。”高凤笑着恭维道。
高凤眼见丘聚等人在竖着耳朵听,一摆手道:“太子殿下还在奋笔疾书,都到外面去等。放心,天黑之前,太子殿下一定能写完。”
“什么?父皇,一天一篇,是不是太多了一点?儿臣写一篇文章就要花一两个时辰,写完之后……还哪有时间去学别的?”朱厚照当然不满意。
陈宽再道:“虽然最近未有廷议,但接下来……陛下在朝中,或会把朝中大事拿出来商议。礼部尚书这职位,也不知是由何人来接替。”
“等我当了皇帝……哼哼!把蹴鞠拿来……算了,蹴鞠阵仗太大,就拿点小玩意来,我自己玩,你们都一边靠着,就当不知道我写完了,如果有人来催促,就说我还在奋笔疾书就行了。”
但其实王鏊很清楚自己的立场是什么……也很清楚,自己现在是无法融入到刘健派系的。
翌日朱厚照还在文华殿内读书,就见到一个老熟人早早立在了文华殿之前。
“好你个狗东西,这么久才回来见本宫?想没想本宫?”朱厚照乐呵呵道。
“王学士,在这里先说声恭喜了,您马上要入阁,以后在朝中可要多照应。”陈宽笑着道。
“怎样?西北好玩吗?起来都说说……还有,本宫想出京一趟,你给安排安排。”
他脸上带着几分忧愁,却还是赶紧应声道:“臣遵旨。”
高凤道:“殿下为何要如此想?”
“不太……容易。”刘瑾道。
朱厚照神色有些疲倦,大概是因为今天耗费心神太大。
皇帝也不会拿具体的事来与他隔空商议……而他王鏊现在也只需要表态,而无须表达自己在施政上的思想。
“想,天天都在想。”刘瑾脸上继续堆着笑容,双目中还有泪水在打转。
毕竟弘治朝的文臣是要脸面的。
高凤一看这架势,瞬间感觉到眼前这孩子好像是受到什么重大打击,本还想安慰两句,但又觉得自己只是个伺候人的,言多必失,还是乖乖听命到后面等着。
朱厚照被人送回东宫,找人监督写文章去了。
人趴在桌上,无精打采,开始发呆。
……
朱厚照回来之后,就要闷头写功课。
“我还能怎么想?都不把我当儿子了!有他这么当老子的吗?”朱厚照差点想破口大骂。
朱祐樘道:“你说什么?”
但显然这不符合他平时的做事风格,看起来是把自己气得够呛,但对儿子来说,影响微乎其微。
陈宽则负责送王鏊出宫。
陈宽道:“陛下息怒。”
“吓唬谁呢?”朱厚照小声嘟囔。
朱厚照几次想把人喊过来,但都忍住了,一直到中午放饭,朱厚照才赶紧把刘瑾叫到跟前来。
刘瑾瞪大眼,心说,您还挺有智谋的。
陈宽笑道:“张尚书好歹也是侍读学士不是?虽然他许久未在翰林院内供职,但之前《会典》的功绩,陛下一直都未加赏赐,升礼部尚书……或者是同时兼任,也不是不可。还有那位户部尚书……最近也一直都在生病,陛下对此或也会有所考量的。”
“奴婢参见殿下。”刘瑾一脸喜出望外的模样。
朱祐樘气愤道:“朕在你这年岁时,不用先生督促,每天都会去读书,甚至读书到深夜。每当遇到不会的,殚精竭虑也要搞明白,而你呢?王学士。”
“看啥?缺钱吗?没钱的话,找我两个舅舅要。”朱厚照道。
“殿下,两位国舅都去港口了,听说已经走了一段日子,估摸着也快到港口了吧。”刘瑾道,“辽东在用兵。”
“是吗?那更好了,本宫也要去打仗!本宫满腹韬略,就等实战一把!这次谁都别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