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一章 并无约定的默契(2 / 2)

张周耸耸肩道:“二三百万两银子,是开矿所得到的直接收入,其中主要是靠煤炭带出来的,毕竟铁和其他的金属矿石……哦,有些事不太好解释,大概就是说,别的东西虽然有价,但不会流入到市场之间。”

林瀚道:“这么大的一笔收入,显然不是你一个人能控制的,难道之前陛下就没派人去管着吗?”

“乱!”张周道,“利益干系太大,涉及到的人情事也太多,任何一个衙门,但凡是跟开矿相关的,都禁不住这么大利益的诱惑。你想啊,一个地方的府县父母官,他手下随便几个矿场,一年光是能见到的银子就超过十万两,他能不从中拿取好处?拿了好处,他自己能兜得住?还不是要往上送?一层一层下来,也就那样了。”

林瀚皱眉道:“昨日稍晚的时候,我听说连翰林院中都有人被拿,不会也跟这件事有关吧?”

张周笑了笑道:“您身为吏部尚书,有时候也需要谨慎一些,在这件事上,连我的心态都是……先挂起来,看看走向再说。你来问我,其实很多事我也都不清楚。陛下要从朝廷里找蛀虫,我们自己既不是蛀虫,最担心的也是被他人所攻讦,这时候不应该最好的办法,就是高高挂起吗?”

“嗯。”

林瀚点头,意思是我明白了。

林瀚虽然这两年收入多了,且日子过得逍遥,但他知晓如何避讳卷入到朝廷漩涡。

显然他是那种当官都很圆滑的人,只是以前所表现出来的就是个迂腐的老臣,若是被他这层外表给骗了,人人都会以为林瀚可以撑着一些事……那就大错特错。

这才是个片叶不沾身的老狐狸。

……

……

成国公府内。

朱胡氏正在听取儿媳妇对两天前夜晚见张周之事的汇报,脸色越来越冷漠。

“见过那位蔡国公,为何不早些回府来?而是要在外面住两天,才回来?”朱胡氏脸上的怒气满盈,似乎随时都要把儿媳给宰了。

朱徐氏回答也很淡然道:“娘家人跟京师打了招呼,让帮忙打理一些私事,因而耽搁了时间。”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想,你们成国公府做事那么肮脏,我嫁进来也没几年,还不想跟你们这条船一起沉。

你们没把我当自己人,凭啥让我在你们大船漏水的时候,跟你们一起施救,甚至还把自己搭进去?

朱胡氏道:“魏国公府也开始怕了?最先开头的人,可不是成国公府,你以为你兄长就能落着好?追究起来,有一个算一个……就算是京师那几家公侯又怎样?谁都跑不掉。”

朱徐氏道:“儿并未有多余的想法,如今只是想替两家化解。”

“那你就该把东西送到蔡国公手上,他只要说句话,那无论是谁家,你夫家或是娘家,都可以转危为安。”朱胡氏道,“我知道,让你去见蔡国公,你心里委屈,觉得这不是你的差事。可要不是如此,蔡国公连我们派去的人都不会见。”

朱徐氏这次沉默不言。

她已经看清楚了这些王侯将相家的无耻。

关键的时候不让男人上,反而让女人往前冲,似乎还做好了牺牲女人的准备。

这是一家当家老太太应该有的表现?

“你们这些小辈,就是太矫情。”朱胡氏站起身道,“这两天,会再给你一次机会。既是帮朱家,也是帮你们徐家,你兄长派的人,我已经见过了。”

“什么?”

朱徐氏有些惊讶。

她显然没料到,自己兄长徐俌居然会跟朱胡氏站在同一路,她还以为徐俌只在某些事上找了她一个人。

朱胡氏道:“老徐家的情况,好不到哪去,现在朝廷突然展开自查,一下子很多人卷入案中,很可能有不少公侯都要受到牵连。就说那安远侯柳家,那可是太皇太后家的姻亲,现在还不是说落罪就落罪?这两代人中,徐家和朱家又出过什么人物?为朝廷做过什么?”

朱徐氏继续缄默不言。

“哼!一介女流,你就当我在说老身自己。”朱胡氏气势汹汹道,“这案子该怎么扩大,除了陛下之外,也只有那位蔡国公能做主。你要是不想看到江南官场血雨腥风,就该知情识礼,别让老身去指点。若是还想耍性子,你们徐家没有强大的靠山,以为会比我们朱家好在哪?”

这就近乎是在威胁了。

你虽然是成国公府的儿媳,但你见异思迁,一直把自己当成徐家的人。

现在就问你,我们老朱家有朱凤这个能攀附皇帝和张周的人在,而你们徐家有谁?

你们徐家关键时候,还不是要靠我们?

就这样,你还在我面前装什么装呢?装清高?

到时成国公府直接把你们魏国公府给甩下船,什么开国元勋功臣之后的,在大是大非面前狗屁都不是,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你们不懂?

……

……

张周当天回家时,是过了午后,算是比较早的。

回到家,蒋苹渝就带着林仪出来见他。

蒋苹渝道:“这两天都没见到老爷,家里出了不少事。也不知怎的,有人往咱府上投递拜帖,本来都被锦衣卫给挡下的,甚至还有人出去提醒,但有的直接……是把拜帖和礼物,送到了家父手中。还让家父代为传达。”

张周拿起桌上的茶杯,随便喝口茶道:“茶水换上凉的比较好,天比较热。”

“老爷,有听到妾身说话吗?”

蒋苹渝还有些着急。

张周笑道:“你管他们呢。但凡是朝中有事的时候,人人都想起我来了!这么说吧,过去两年我做了一点实体的营生,也就是开了几个矿场,因为收入太多,先是跟地方上因为产生利益纠葛,闹了不少的事。现在又因为朝中人觊觎,很多人从中攫取好处,连陛下都看不下去了,要出手整治。”

蒋苹渝好奇问道:“那他们都是来……求情的?”

张周笑着摇摇头道:“他们是想上我的船,跟我一起扬帆远航,但我的船太小,容不下那么多人。所以本来就没在船上,自以为挂上船的,我也只能挨个把他们踢下去了。不结党,是我跟陛下之间并无约定的默契,我不能坏了这种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