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喉咙被罗丽刚才疗愈过，但新修复的细胞十分稚嫩，此刻随着她冲出肺腑的声音充盈着殷红的血丝。

“这......”‘王默’不免犯难，心中的犹豫立刻被杨歌感受到了。

“他们是杀人犯，他们应该死，给余光陪葬！”杨歌说着，然后又不断咳嗽着。

‘罗丽’皱着眉，既是担心‘王默’，又为杨歌心疼，“别说话了，我为你治疗旧伤。”

“不！我为什么不说，这就是我最后一次说，我以后也不需要声音了！”杨歌握紧拳头，本想挥开罗丽，但她看着为自己疗愈的罗丽，抬起的手还是收回了。

她低下头灰蒙蒙的眼睛看着地面上的那块手表，然后深吸一口带着血味的空气，咬牙说道：“为什么，为什么以前没人救救我们。”

“他们是杀人犯，要偿命，女巫姐姐，你不会阻止我的对吧。”

‘王默’为难的说道：“交给法律吧，如果你杀人坐牢，你的未来怎么办？”

“未来......”杨歌回道：“老师说我们这个年纪正好该杀人呢，不会判很严重的刑罚，所以你看他们，即便是这样了也在笑。”

杨歌盯着那边已经昏过去的三人，灰色的眼睛暗沉无光，“他们什么都不怕，他们就算坐了牢也还有出狱的那天，他们还有未来。”

“余光呢，他已经没有未来了，他这么好的人没有了未来，凭什么啊！”杨歌控诉着，“而且我本就不想活，那我要他们也没有未来，大家都一样。”

“女巫姐姐，...你要挡在他们前面吗？...保护杀人犯？！”

杨歌慢慢说着，喘着气。

‘王默’和‘罗丽’当然不会保护杀人犯，她们退到一旁，看着杨歌一时间不知作何反应。

处在灰色空间中的三人也是齐齐一滞，那双灰色的眼睛和灰色结界一样，明明她在说着杀人的话，但王默的心中依然认为她是善良的。

因为在对方从指控‘王默’和‘罗丽’，拒绝她们的状态转变不过一两秒，她就决定自己当那个杀人的人，无惧死亡的她拥有着莫大的勇气，她不需要别人的帮助了。

而这只会让见证这一切的善良之人感到窒息。

“我会杀人偿命的，感谢法律，我最终会没有痛苦的死去。”杨歌一直木然的脸上浮现丝丝轻松的笑，“女巫姐姐，你快点离开吧，谢谢你给了我机会，现在我会把握机会的。”

杨歌说着，从地上捡起衣服，盖在余光身上，“小光，好好休息，提前去另一个世界的你一定要一直阳光下去。”

“啪嗒——”

一滴眼泪垂落地面。

‘王默’和‘罗丽’被杨歌用温柔却不容拒绝的声音劝离这个地方。她们只得离开，因为她们不知道该如何劝阻，没人劝得了心已经死的人。

而且杨歌的此时的温柔更是无法拒绝，灰蒙蒙的眼睛不再迷茫，而是明确的灰色，她看到了没有未来的未来，所以她很冷静，如死亡一般冷静。

“这就是死亡，一种会极限反弹的力量。”王默手指微微垂落，却又猛然握紧，“不能放弃。”

“我见到过的，杨歌和余光一起回去时，那个傍晚，他们是有未来的。我要救的不只是杨歌，还有余光！”

王默看向灰色结界外。

杨歌担心三人清醒，所以直接找拖把的布条将之捆住手脚，然后拎着铁锹一步一步走向那三个人。

她看着他们，扬起铁锹，狠狠砸在他们的脑袋上，每砸一下她就回头看看余光的身形，确定自己的心不会被行刑的扭曲而转变了心境。

“等着，我会给你们偿命的，在这之后我一定给你们偿命！”

“因为杀人就得偿命！”

“谁都逃不过的。”

确定没了气息，杨歌便停手了，然后开始捡衣服，帮余光恢复本该有的模样，“可惜我没钱，你的眼珠都掉了，想要修复面容不太容易。”

“你的爸爸妈妈会伤心的吧。”

这边杨歌还在低声说着，像往常一样和余光唠嗑。

王默在灰色结界还在锤墙，“杨歌！”

明明她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杨歌和余光，但怎么还困着她，不让她离开，“难道是我太着急了吗，究竟怎么做才能离开？！”

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王默喃喃道：“还是我，.....想让我看到什么？”

王默再次看向杨歌，蓝白色的校服沾染着血液的痕迹，她的面色苍白的像纸一样，和那身体开始发白的余光一样。

她继续说着，“那我的爸爸妈妈会吗？没了我也挺好，有过一次经验，她们一定会更好的养育下一个孩子吧，希望那个弟弟妹妹能比我聪明。”

“更早的领悟到......追求正义的世界是没有绝对正义的，越追求什么正是因为缺少什么。”

“但...死亡对所有人都是公平的，每一个会死的生命都是平等的。”

“正义？佳怡也说过这种话。”王默看着灰色屏障，“这就是要告诉我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