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蕖听长风壑其名,还以为是多幽静的一条山谷,哪晓得,人还在半空,就听到前方传来的喧哗之声。
山谷里如何风长水清她是不知道,她只看到谷口坐了乱糟糟一堆人,围成好几圈,又是笑又是闹,众星捧月地围着谷口的一方大石,那方大石上半躺半坐着一个胡子拉碴的半老头儿,穿着非俗非道,邋里邋遢,发髻半歪,领口半敞,正举着一只大红葫芦豪饮,酒水一路泼洒下来,将这半老头儿身上本就脏兮兮的袍子又染零颜色。
“那是醉眠道人。”唐云未到谷口就按下剑光,对幼蕖轻声介绍了一句。
“醉眠道人啊……”幼蕖入门后自然也听同门提到过。简单,就是个老酒鬼,整日醉醺醺,修为莫测。
此“莫测”并非如何高深莫测,而是真的没有人知道他到底修为几何。大家也不知他的修为是金丹还是元婴,该称“真人”还是“真君”?只知道他自称“道人”,见了真君也不行礼,见了真人也不客气,便是掌门见了他行为无状,也不过是笑笑,从未计较。
这位醉眠道人好酒,好发疯,还好故事,肚子里装了不少奇事逸闻,偏生大家都不觉得他在胡扯,因为有好事者曾拿他的言论去求证,竟然件件都是真的!故而时间一长,大家都觉得醉眠道饶闲谈便跟史书一般,精彩又真实,来谷外听他讲故事的人日日都有一大堆。
好多人都将醉眠道缺做“万事通”,时常来问询一二不解之事,尤其在涉道未久而又充满好奇心的低阶弟子里名声响亮。
看样子是醉眠道人刚刚讲完一则故事,下面轰然叫好之声不绝,许多人意犹未尽,喊着“再讲一个!”
“还想听什么?”大石上那道人抹了把嘴,懒洋洋乜斜了众人一眼。
一名弟子站起来,恭恭敬敬行了个礼,问道:“子请问,这清都二字何解?”
此话问出,众人一片哗然,个个瞪着问话的这名弟子。
“这都不知道”
“这愣头青怕是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风一吹就长这么大了?”
“是啊,没人教他么?”
“这是哪个峰的?怎么进的内门?”
已经落在人群里的幼蕖与唐云亦看过去,那弟子虽然涨红了脸,不过还是识得,原来是这批新入内门弟子里被金钟峰选去的谢,幼蕖记得大家称赞过他精算极强,日后阵法成就不会在几位真人之下。
看起来这个问题问得极为低幼,似乎应该是理所当然的常识,人人都知晓。唯二不知晓的那谢一脸尴尬又茫然,同样茫然的还有幼蕖,她平素记时间,和姑姑一样,是庚子多少年之类,和师父师兄他们话,则是前年如何,你八岁那年如何等等,没有这么正经地用“清都……年”。
她轻轻拉了拉师姐衣袖,讪讪对唐云轻声道:“师姐,我也不知道。”
“你?……”唐云突然想起来幼蕖的出身,师父跟她提过,道是凌师叔家的师妹是自一处红尘界带回。
“凌师叔肯定没想起来给你这个,因为太普通了,我们青空界的修士打就听过这些事儿,不过平时大家也是按这个甲子上一个甲子论时间,确实极少这正儿八经的清都纪年。”唐云轻声传音给幼蕖,“这谢听是下方一处界来的,故而估计和你一样,不太知道青空界的这些旧事。”
“他也是来自下方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