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周末林朝阳到老丈人家吃饭,都被大舅哥陶玉成问起了这件事。
“就是学生间的意气之争而已,那个日本学生也没有什么过分的言行。”
陶玉墨眉飞色舞的问道:“我听他们说,你就指点梁抗日了几招,他就轻松打败了那个小日本。”
“哪有他们说的那么夸张?他们来其实实力本来就差不多,只不过是福田一裕打法比较凶悍。就一层窗户纸,一捅就破的事。”林朝阳说。
陶玉墨却不信他的话,“姐夫,你也太谦虚了。”
“这不是谦虚。”
林朝阳苦笑,事情越传越夸张,他现在辩解别人都不相信。
“行了,以讹传讹的事你们就别跟着添乱了。”
陶父端着饭碗说了一句,他平时也下围棋,虽然棋艺一般,但也明白,围棋技艺的进步绝不是一蹴而就的。
学生们把林朝阳随手点拨中国学生战胜日本留学生的事传的神乎其神,他是不相信的。
不过传言不可尽信,也不可不信,自家女婿谦虚是谦虚,但想来棋艺肯定是差不了的。
此时陶父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小老头的身影,臭棋篓子可没资格指点别人。
又过了两天,中午吃完饭,林朝阳拎着饭盒走到图书馆门口,被寒假时见过的查海升拦住了。
“海升啊,找我?”
林朝阳面带微笑,态度亲切。
查海升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写了首诗,想让你帮我看看。”
林朝阳询问道:“我又不写诗,怎么想着让我帮你看呢?”
“这诗……是我看《梵高之死》有感而发。”查海升犹豫着说道。
“哦,那我看看。”
听着查海升的话,林朝阳来了兴趣。
查海升见他答应了,高兴的从怀里掏出一张纸。
他诗名满天下是在89年自杀之后的事,他真正开始写诗也是在81年之后。
现阶段的他谈不上是诗歌的门外汉,但从创作上来说确实是个新人,对于自己的创作也没有什么信心。
他在寒假回老家的火车上写出了这首《阿尔的太阳》,很想让林朝阳看看,但一直都没有鼓起勇气,直到今天才壮着胆子跑了过来。
“……把星空烧成粗糙的河流
把土地烧得旋转
举起黄色的痉挛的手,向日葵
邀请一切火中取栗的人
不要再画基督的橄榄园
要画就画橄榄收获
画强暴的一团火
代替天上的老爷子洗净生命
红头发的哥哥,喝完苦艾酒
你就开始点这把火吧
烧吧”
在查海升忐忑的目光中,林朝阳看完了他的诗,“写得很不错。”
林朝阳的评价让查海升欣喜不已,“真的吗?”
“这只是我个人的主观评价。”林朝阳怕他太高兴,忍不住说了一句。
但查海升还是很高兴,这首《阿尔的太阳》本来就是他因为看了《梵高之死》创作出来的,能得到林朝阳这个作者的认可,没有比这更让他高兴的事了。
“需要我给你推荐到刊物去吗?”
林朝阳的提议让查海升有些意外,“我这首诗能发表?”
“我看着还不错,不过得编辑说了算才行。”
林朝阳没有把话说满,但查海升心里还是对他充满了感激,他本来只是想让林朝阳给他的诗提提意见,没想到林朝阳竟然要给他推荐到刊物去。
他连忙朝林朝阳鞠了一躬嘴里说着感谢,林朝阳把他扶起来,“没什么好谢的,其实你自己投稿也一样。”
林朝阳说的轻松,但查海升明白,有人推荐和没人推荐还是不一样的,至少编辑会更重视他的诗,而且有作家推荐,很容易跟编辑建立起联系。
“那我用改改吗?”他问道。
林朝阳看了看诗,“写的挺好的,你还有不满意的地方?”
查海升挠了挠头,“那倒没有,就是想着要发表……”
林朝阳笑了笑,“不是所有作品都需要修改的,你要是真想修改……”
他说着话,沉吟了一下,掏出胸前的钢笔,“介意我给你加上两句引文吗?”
查海升立马摇了摇头,在他心里,林朝阳是大作家,能帮他修改作品他求之不得。
得到了他的同意,林朝阳下笔在诗的标题下写下引文。
“一切我所向着自然创作的,是栗子,从火中取出来的。啊,那些不信仰太阳的人是背弃了神的人。”
写完之后,他又对查海升说:“这是梵高写给他弟弟提奥信里的话。”
听着林朝阳的解释,查海升立马明白了他的想法。
在《阿尔的太阳》这首诗里,他把梵高称为“瘦哥哥”,林朝阳写下的这两句话,不仅来源呼应了他的诗句,连内容也与诗句完美的契合。
想到这里,查海升眼中流露出崇拜之色。
“那再加个副标题——我的瘦哥哥。”查海升被林朝阳激发出了灵感,如此说道。
林朝阳想了一下,点了点头,“好。”
写下了副标题,两人相视一笑,查海升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成就感。
等他走了之后,林朝阳回到借书处,就见杜蓉向一旁示意。
“朝阳,那边那位老同志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