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的雨连夜的下,亚瑟在警局里几乎忙了一整晚。
警局大门每隔一会儿就要被人推开,虽然进进出出的都是穿着同样制服的警察,但是懂行的人却可以通过他们肩章和衣领上的警号判断出他们分属于不同的警区。
从大伦敦地区最西部的希灵顿的XH到最东部黑弗灵的KD,从最北部的恩菲尔德的YE,再到最南部克洛伊登和布鲁姆利的ZD和PY。
几乎是在一夜之间,格林威治警局仿佛成了整个苏格兰场的中心。
“长官,整个大伦敦地区的医院基本已经排查完了,结果……好像不太乐观……”
“医院里无法解释来源的解剖尸体,超过了我们原本的基本预估……”
“目前几个警司正带着审讯部门加急审问,就目前我们掌握的信息来看,其中大部分尸体与失踪案无关。”
“警司们初步判断,这些尸体大部分应当是专业掘墓人从墓地中盗取的。”
“据我们了解,这些掘墓人应当有多个稳定的联络渠道。
他们会提前得知有尸体要下葬的消息,然后早早的等候在墓地附近。
等到死者亲属离开后,就立刻撬开坟墓盗走尸体卖给医院。”
“几个警司请示,要不要先把掘墓人的案子先放一放,因为目前我们抓到的数量确实有点多。如果挨个审问的话,可能会耽误谋杀案的进展……”
亚瑟听到这里,开口道:“放?怎么放?掘墓人和抢尸人之间的差别十分模糊,谁知道他们的尸体到底是偷出来的还是杀人弄来的?
十年前,英格兰地区还只有八所解剖学校,而现在,这个数量翻了一番。
就算是当年刚打完拿破仑战争,《血腥法典》执行最严厉的时候,合法的解剖尸体也供不应求。
没理由现在需求变大,合法的尸体来源减少的情况下,这帮人还在干着普普通通的掘墓生意。
你给我回去传话,把这群人全都给我单独隔离审问,告诉那帮挖尸体的和解剖医生,不要以为闭上嘴不交代证据就不会出事。
他们要是能贡献出有用的信息,那内务部和苏格兰场还能从法律角度从轻发落,饶他们一命。
如果他们不交代,那我们也可以把他们放出去。
但是他们最好别忘了,大不列颠的公众到底是怎么看待盗尸解剖这件事的,更别说这其中还牵扯了杀人案!
1795年,兰贝斯区出的那个盗尸案,群情激发的公众发现墓地里的亲友棺材空无一物后,差点当场把那几个掘墓人打死。还是当局出面,才救了他们一命。
1801年,伦敦市民烧了那群人的房子,也是靠当局出手才没酿成大规模暴力事件。
而且不止是英格兰地区,苏格兰警备区过去十几年中,至少四次出动军警防止愤怒的公众冲击格拉斯哥大学。
原因是什么,想必那帮医生也很清楚。要不是我们出面替他们挡着,他们估计早就被公众绑在火刑架上烧死了!
全大不列颠的公众,还有各个教区的教士和大主教们看他们不舒服可是很久了!
告诉他们,要是苏格兰场这次能把失踪凶杀案的罪犯揪出来,那么按照1828年通过的‘掘墓盗尸条例’,那也就是医生得个‘非法占有尸体’,掘墓人拿个‘掘墓窃尸’的罪名。
这两项罪名,都是缴纳罚金后就能释出的。
但是,如果他们不交代清楚尸体的来源以及他们获取尸体的渠道问题。
那么,虽然苏格兰场不能从法律上处罚他们。
但是我保证,那些不配合调查的人会出现在各种大报小报的头版头条。
到时候,如果有正义的伦敦市民跑去烧他们的房子,打他们的人,挖他们的祖坟,可别怪苏格兰场对他们的生命和财产安全保护不力!”
站在亚瑟面前的小警察听到这话,额前虚汗直冒:“可……长官……我们能说这种话吗?我们不是要保证他们的尊严与荣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