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迪斯雷利目前在舞台上演的正高兴,如果这时候《英国佬》抬出一本《红与黑》把他的真实面目给暴露了。
那迪斯雷利肯定又得经历新一轮的社会性死亡。
只不过,与上一轮他匿名出版《维维安·格雷》攻击前合伙人导致自己在不列颠文坛的社死不同的是,如果迪斯雷利在政坛社死,没有人认为他在短时间内能有爬起来的机会。
毕竟,上一个叛徒伯尼·哈里森的下场还历历在目呢。
虽然迪斯雷利犯的事没有那么严重,但是被托利党扫地出门肯定是必不可少的。
所以,要想出版《红与黑》,首先在迪斯雷利这里就够难搞的了。
其次,如果《红与黑》仅仅只是吹捧拿破仑,在目前的格雷内阁看来,顶多也就是听着声音刺耳一点罢了。
但是,问题坏就坏在《红与黑》里面还描写了许多上流社会不堪入目的肮脏交易。
虽然它里面说的都是法兰西的故事,但是对于全世界的大部分国家来说,只要换个皮,这些肮脏故事几乎是放之世界而皆准的。
比如说于连在当市长孩子的家庭教师时,为了实现自己的野心,故意勾搭市长夫人,同她发生关系。
别的不提,迪斯雷利先生同赛克斯夫人的故事不就是这样吗?
所以,当大人物们发现读一本书就是在照镜子时,确实很难不让他们想起当年卑微的自己。没有人愿意重温自己过去卑劣的行径,与此同时,他们更不希望让别人看到这些。
因为这会破坏他们伟大光辉的形象,让那些他们平常瞧不起的平头百姓知道原来大人物们不过也就是一帮高级点的流氓地痞。
大仲马正在魂游天外呢。
忽然,他听见了亚瑟长出了一口气。
“不管看多少遍,这本书还是像是看第一遍那样精彩。只不过,第一遍看的时候,我只以为里面全是故事。但现在回头再看,却发现这简直可以称得上是纪实文学作品了。司汤达先生不愧为批判现实主义的开山鼻祖。”
大仲马托着酒杯,倚在桌边道:“批判现实主义,这个新词儿用的还挺精辟。如果《红与黑》能够顺利出版,你或许应该单独写篇文学评论,具体谈一谈批判现实主义。”
大仲马的模样看起来仿佛不在意,但是亚瑟从他半满未动的酒杯里还是看出了这胖子其实还是挺担心的。
亚瑟开口道:“亚历山大,别掩饰了,这不像你。你这样的作家,要的就是直爽的脾气,烈火燎原般的锐气,如果伱不保持这个性格,偏要去学什么忧郁,我同你打包票,你以后就再也写不出《基督山伯爵》这样的作品了。”
大仲马只是翻了个白眼,将红酒一杯干完:“如果我能写出去《红与黑》,我倒是挺乐意改改脾气。”
亚瑟开诚布公道:“你应当也知道这本书的出版难度,它几乎把整个上流社会的底裤都扒下来了。更令人难堪的是,如果我们把它公开出版,无异于是让他们就这样招摇过市。”
“有什么不好的?”大仲马开口道:“不想给人看只能说明他们对于自己的大小不自信。”
亚瑟微笑着点头道:“亚历山大,你总是能够道破秘密。我之前还以为你已经过了说真话的年纪。”
“不是你让我说的吗?”大仲马一撇嘴:“而且我得强调一点,我今年才29岁而已。”
丁尼生听到这里,也捧着那份密茨凯维奇的诗篇走了过来:“亚瑟,我知道这个请求或许让你很难做,尤其是你还在利物浦让波兰人打了一枪。但是,密茨凯维奇先生的这篇《先人祭》,真的不应该被政治上的偏见埋没在故土堆里。”
亚瑟瞧见他俩一个个的围了过来,只是开口道:“你们俩急什么?我又没说我想把这些东西埋起来。”
“嗯?”
大仲马一挑眉毛,瞪大眼睛,嘴角也忍不住露出了一抹笑意。
他两手拍在亚瑟的肩膀上,神情振奋的开口道:“亚瑟!我的好小伙子!我就知道!街头械斗、恐吓威胁、金融内幕、收取黑金,虽然这些都是你,但你终归还是能做个好警察的!”
亚瑟听到这话,只是不咸不淡的回了句:“亚历山大,你这是夸我吗?”
“当然是了。不过,那篇《先人祭》虽然还算好解决一点,可你打算怎么和本杰明解释咱们打算刊发这本《红与黑》呢?”
“为什么要同本杰明商量?”
“嗯?”丁尼生疑惑道:“这……难道你打算绕过本杰明?这……这不太好吧,他怎么说也是咱们的大股东,而且他也是咱们的台柱子之一啊!”
“不,阿尔弗雷德,我们这次不会从《英国佬》直接发行。”
“那……那你打算怎么出版?”
亚瑟闻言只是轻轻笑了声,他站起身宣布道。
“我亲爱的朋友们,你们可能还不知道一件事情。目前内务部正在考虑修订《1829年警察法案》。”
丁尼生不解道:“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吗?”
而大仲马就比丁尼生更机敏一些,他眼睛一转,顿时深吸了一口气:“我之前好像听汤姆警官他们说过这个事,貌似苏格兰场也有可能因此改组,各位高级警官的职权也要重新划分……你既然和我们提这个事,该不会你手头的新职权就包括……”
亚瑟笑着轻轻点头:“没错。在苏格兰场改组之后,针对伦敦大都会地区的所有非法出版物查禁管制工作,将会由我直接负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