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必看见自己劳苦的功效,便心满意足。有许多人因认识祂的义仆得称为义,并且祂要担当他们的罪孽。
所以,我要使祂与位大的同分,与强盛的均分。因为祂将命倾倒,以致于死,祂也被列在罪犯之中。祂担当许多人的罪,却又为罪犯代求。
圣哉!圣哉!万军之耶和华!
圣哉!圣哉!救主大先知,弥赛亚!”
而在街角的一处马车旁,刚刚目睹了这冲击性一幕的丁尼生禁不住热泪盈眶。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明白亚瑟曾经对他说过的话究竟蕴含着何种意义。
——我宁愿你做不成一个伟大的诗人,天堂的诗卷都已经被教士书写,所以诗人们只能去描绘地狱。
而现在,此时此地,便是他的地狱。
汹涌的感情充斥着丁尼生的大脑,一年多以来苦苦索求却没有回应的灵感在此时此刻却得到了热烈的共鸣。
丁尼生只感觉无数压抑的情绪积攒在胸膛里,好像随时都能把他开肠破肚,把他带往最痛苦的火狱。
“诸多世界,诸多要做的事情,
此世的捕风,命中注定,
我怎知不是其他世界在需要你?
因你刚强,一如你纯真。
我所预见的属于你的声名已湮灭,
你的头颅错过了尘世的花冠,
但我不诅咒自然,也不诅咒死亡,
因为没有事情会偏离自然的法则。
我们只是经过,那条人类生活的小路
蔓草丛生,或终归荆棘,
在无尽的岁月里,
什么样的声名能留给人类的行为?
这取决于上帝。
哦,没落名声的空洞幻影,
此刻完全褪去,而灵魂狂喜,
它努力聚集着大的力量,
这力量才有可能锻造出人类之名。”
一口鲜血呕出,丁尼生的眼角还挂着泪,他望着已经安静闭上眼睛的亚瑟,此时只想要停嘴,想再多看看自己的这位朋友一眼,但一句句名篇已经由不得他拒绝。
“在那些执着的观看者眼里,
死者脸上,有时会呈现出,
一种之前难以察觉的,
族类的相似:
同样,亲爱的,如今你眉梢已冷,
我也辨识清楚你之所是,
我明白你与那些已逝的智者相似,
且与古代的大师们同宗。
但还有东西超出我的目力,
而我看清的地方也欲言又止,
也不去谈论,因我懂得,
死神要用你,使他的黑暗美丽。”
狄更斯无力的靠在马车旁,他双腿发软,甚至无法站立,他的大脑一片混沌,扑簌的泪水几乎令他窒息。
“对早年的第一个恩人,人生幸运的缔造者忘恩负义,当获报应。在你的人生中永远不要打破四样东西:信任、关系、诺言和心。因为当它们破了,是不会发出任何声响,但却异常痛苦。现在,我看到信任、关系、诺言都重新凝聚,可我的心却破碎了。
大地之上确实是有黑暗的阴影,可是对比起来,光明本应是更为强烈的。人要善良,但不能傻到让人随意忽悠,在遇到事情的时候要和最信得过的人详细的分析讨论。亚瑟,你说得对,人生就是一部故事,而现在,我是多么希望你能继续把这故事写下去。”
狄更斯无力的歪倒在地,他浑身无力,那顶他珍藏许久的帽子掉在水坑里,浸湿了水,沾满了泥。
站在他身边的路易沉默不语,这位高贵的波拿巴只是偏过脑袋望了身边的大仲马一眼。
他看见大仲马将手枪插入枪套,脸上看不出半点表情,眼神里有的只有回忆,他听见了大仲马沙哑的嗓音。
“在政治上,是没有人,只有思想,没有感情,只有利害。因此,哪怕在政治上杀了人,也不能说杀害了一个人,那只是在清除一个障碍。亚瑟,你说对了,甚至由自己去践行。”
路易感觉胸口有些发闷,想要说些什么但又觉得什么都不想说。
于是,他只能将这个问题抛给了朋友,他冲着大仲马开口问道:“亚历山大,你……不,我们还要去找他复仇吗?”
大仲马看了一眼路易:“复仇已经没有意义。因为我看到的既不是一个标准的英雄,也不是一个标准的反动派。最重要的是,他已经为自己的过失行为做出了自我清算。虽然他不是共和派,但即便立场不同,我依然非常欣赏他的行为。因为,我看到了一个真正的男子汉。”
路易闻言深吸了一口气,他打着了火猛地嘬了一口,随着烟气一起升起的,是他上扬的嗓音和手臂。
路易抬手敬礼道:“长官,虽然我已经被勒令退出现役。但我依然想要向您回报,我很高兴看到,您完美的执行了战术手册和《警察训令》。”
……
威斯敏斯特的法国公使馆,塔列朗还在继续着他的牌局。
忽然,娱乐室的大门被人推开。
武官一手按在胸前俯下身子回报道:“塔列朗先生,我们刚刚获悉,伦敦塔的暴动已经被平息。但是……您的牌友,亚瑟·黑斯廷斯警官胸部中弹,也许……”
坐在塔列朗对面的泽西夫人闻言捂住了嘴,她看起来有些不安,又有些恐惧,她忍不住向塔列朗问道:“那位年轻的黑斯廷斯警官,他……塔列朗先生,这难道不是一桩犯罪吗?”
塔列朗平静道:“不,这比犯罪更糟。”
“更糟?”
塔列朗轻轻的将手牌一拢,开口道:“没错,这不是一桩犯罪,而是一个错误,无法挽回的错误。”
……
伦敦还在下雨,只不过比起最开始的疾风骤雨,此时的雨势已经逐渐归于平静。
而在伦敦塔的尖顶,没有人能看到的地方,阿加雷斯正在此处站立。
在他猩红色的目力范围之内,可以看见正有星星点点的光芒从下方的人群中升起,而在这些光芒之中,尤其以六颗星星最为璀璨。
它们逐渐上升、浮起,直到高悬于如画布般的穹顶,组成了颇具神秘意义的六芒星尖顶。
“一位久经沙场的国家领袖,一位具备圣人品格的使徒,一位成就千古名篇的诗人,一位莎士比亚的传承者,一位称霸欧陆的法兰西文豪,以及一位命中注定的皇帝……”
阿加雷斯抬头注视着那璀璨夺目的六芒星,言语中听起来有些愤怒,但又像是有些嫉妒:“人死不能复生,这是无可违逆的自然法则。但是,不得不说,亚瑟,你的运气很不错,因为你得到了太多。”
在苍白的满月衬托下,他的翅膀猛地伸展,无数长着猩红眼睛的渡鸦从他的身后飞出,将那高悬于苍穹之上的六芒星簇拥着放在了阿加雷斯的手心。
阿加雷斯俯瞰大地,凝视着那辆装着亚瑟身躯的马车远去:“不过,现在唯一的问题是,为什么连我都要替你这么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