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安丰不认识江南大营几个人,说起来没有半点心理压力。“世子向来重军法,别说普通军士,他连我父亲手下的将官都杀。”
听得一群世家子弟心有戚戚,以吴越的身份,杀个小将官不稀奇。但为了维护军法越权杀到孙文宴手下去,可见决心。
吴越何时能接触江南大营的将官,当然是他和孙文宴精诚合作平定杨胤之乱的时候。这种紧要时刻吴越都敢杀人下孙文宴面子,遑论其他。
孙安丰对一群刚认识不久,连酒肉都混不上的朋友,贴心贴肺道:“我们平日在家金尊玉贵,但军中有军中的规矩。若想做什么,脑子里先想一想,再不济同我商量下。”
最好别给我找麻烦。
薛宇达不通军法,问道:“哪些不能做?”
孙安丰:“范将军都不做的事,绝不能做。待会我叫人送军法条例来,你们看看,心里有数。”
不教而诛之,谓之虐;教而不化,诛之,谓之王道。
柳星渊笑道:“范将军……”
孙安丰不得不维护范成明的权威,“军中能只有世子能指点范将军。”
名义上是如此,至于私底下……自家事自家知。
右武卫将官在范成明的带领下,深谙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两面三刀的技能。
孙安丰“敲钟”完毕,回去找范成明复命。
范成明环手抱胸,“说了?”
孙安丰:“交待清楚了,还送了几本军法条例。”留下书面证据。
范成明语气不屑,“就看他们识不识相了!”
吴越和范成明一路征战,死他们手上的官吏士族不计其数,不缺河东这几条小命。
从这点就能看出来,裴子晋的觉悟比不上孙文宴。
小兵无理由脱队远行作恶,周围人报上去,孙文宴早私下解决了,不可能等到全永思巡查时发现。
以裴子晋的官阶爵位,和孙文宴相比,算给他抬咖,比不上似乎“情有可原”。
等到下午启程时,裴子景听到下属禀报,千余右武卫军队绕行到他们背后,惊出一身冷汗。
依原先安排,右武卫在前郡兵在后,但现在布置改变,事前竟无一丝察觉。
右武卫在调兵上堪称令行禁止,如果针对对象不是自己的话,裴子晋恐怕会死命夸奖一番。
李开德带着数十兵马过来,礼貌道:“裴郡尉,郡兵行路缓慢,宁将军担忧军士掉队,赶不上夜宿的营地,故让全校尉押后。”
名为押后,实为押送。实在不怎么信任裴子晋的虚应故事。
小心无大错,无非是担心行军途中当众处刑,引发河东郡兵哗变,故而两面包抄。
裴子晋皮笑肉不笑道:“安排极是妥当。”
送走传话的李开德,裴子晋急忙招来诸位下属,摊牌道,他们若是解决不了底下人的情绪,轮到右武卫来解决,恐怕难以善了。
裴子晋名为河东郡兵的统帅,但真正如臂使指的不到一半,其他不过是各大世家过了明路的私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