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鬲顿了顿:“短期确实不足为提,长期则会得不偿失。卫国乃周室羽翼,卫侯不忍天子虚耗,便想出一则妙策。”
姬宫湦端起案上酒爵,随后将温开水一饮而尽,不忘作出陶醉神情。
“此酒属实美味,清澈顺滑之间,暗带着一股凛冽。”
内史伯朙连忙出言提醒。
“启禀大王,卫使尚在也。”
姬宫湦缓缓放下酒爵。
“卫使方才之言,便犹如此酒,看似清澈,却暗代凛冽。”
卫鬲忙问:“请恕外臣蒙昧,敢问天子何意?”
姬宫湦笑道:“卫侯和若是不忍孤王虚耗,便不该擅自僭越,围困邢国都邑。”
话题突然重新回到最初,卫鬲不禁有些茫然。
“此事外臣方才已经言明。”
姬宫湦揉了揉额头。
“尔便说说,卫侯有何妙策。”
卫鬲当即将迁都之事复述一遍,内容与昨夜相差无几,末了不忘简单总结。
“卫侯愿将朝歌以南疆土,换取邢国此前疆域。如此既能避免周室府库虚耗,又可助天子直指中原腹地。”
姬宫湦问:“孤王有何好处?”
卫鬲已然陷入疑惑。
在各诸侯国卿士贵族眼中,当今天子向来残暴不仁,而且行事手段阴险狡诈。
天子弱点则有两处。
其一,便是贪财图利。
凡事皆为利往,若天子有所不喜,那便是所献钱财不足。
其二,则为好大喜功。
所行皆为开疆拓土,若主动进土献民,天子便会不吝赏赐。
而今卫侯拿出朝歌以南疆土,天子不但视如无物,反而询问有何好处。
卫鬲只得道:“天子不费一兵一卒,便能朝歌以南疆土收入囊中,已是极大的好处。”
姬宫湦缓缓地摇摇头。
“大周地多民稀,直取邢国旧地,与收纳朝歌以南疆土,并无差别也。”
卫鬲正思索应对之策,内史伯朙却拱手劝谏。
“启禀大王,卫侯此番劳师北征,府库自然出现空虚。而今以邢国府库填补,亦属人之常情。”
姬宫湦问:“人之长情,便可如此坦然自若?”
内史伯朙佯装哑口无言。
卫鬲总算恍然大悟。
“启禀大王,私取邢国府库,卫侯亦知不妥。”
姬宫湦提醒道:“除邢国府库外,尚有数万邢国子民也。”
卫鬲忍痛问:“卫侯如何处置,天子方能同意此策?”
姬宫湦直接狮子大开口。
“卫侯若将邢国府库与子民尽数送来,孤王便同意此策。否则,孤王将会派遣王师,彻查邢国勾结戎狄一事。”
卫鬲咬咬牙:“卫侯若将朝歌拱手相让,不知天子意下如何?”
姬宫湦佯装犹豫,随即望向一直沉默的苏简。
“苏经略,尔以为如何?”
苏简连忙拱手:“启禀大王,臣乃一介商贾,不敢妄谈国事。”
姬宫湦道:“此乃孤王之命!尔身为商贾,便以商贾之道,替孤王估算其中盈亏。”
苏简当即深吸一口气。
“朝歌乃殷商旧都,卫国亦以其为都城。历时近五百载,田地早已趋于贫瘠。”
“那便是不值?”
“邢国长期抗击戎狄,府库亦属贫瘠。以贫瘠之地,换贫瘠之库,当属盈余也!”